在黑炎域,有一个大家族,名为樊族。
而樊族的现任族长有一位养子。
这位养子过去地位极其崇高,且曾被寄予厚望。但在他十五岁生日的那年,他却被家族的长老断定为无法修炼。
从此他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也被赶出了自家的府邸。
这位养子被赶出来的原因有很多,无法修炼是根源,但究其更深层的原因,则是樊族的族长性格极为功利。
而当这么一个人知道了他的养子竟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之后,后者的下场便可想而知......
......
......
砰。
砰。
砰。
一声又一声的金铁的碰撞声,从一间隐约见着火光的房间里传出,在那火光里,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单薄身影的轮廓。
一位少年,正抡起一把比人还高的重锤,不断地砸向前方台上的那道火红的扁刃。
他全身肌肉精瘦凝实、线条分明,在每一次抡锤的动作中清晰的线条都若隐若现。
如果有旁人在这看见这一幕,难免会忍不住发出感叹——
那巨锤少说也有数十斤,换做一位正常的成年男性也难以随意地拿起,可这少年竟面色自若地用这重锤在锻剑。
忽然,少年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放下了巨锤。
因为他发现,那剑刃似乎已经被锻造到了某道极限,依靠人力已无法将其锻造得更好,若是想要让这把剑铸成灵具,必须得有其他手段介入。
比如,灵气的锻造。
但他并不具有那样的手段,拥有那样种手段的,只有家族的炼器师。
少年用铁钳夹起火红的剑刃,淋上冰凉的冷水,顿时剑刃上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大片大片的水汽冒了出来。
待到冷却完毕,他将铁剑放到一旁,然后穿起素衣,走向门外。
自从去年生日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樊无争便被赶了出来,然后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日在黑暗、闷热的炼器房里度过。
起初他还有些不适应,生气过,反抗过,抱怨过。但到了后面,他逐渐地随遇而安,没有再去抱怨,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
但樊无争还有一些事情没能想通。
比如,他为何会被养父赶出来。
噢,或许不该称之为养父,应该称之为叔叔。
樊无争出生的那一年,他的父母惨死于敌手,而叔叔主动接过了抚养他的重任。但是叔叔害怕那些杀害他父母的凶人生出斩草除根的想法,于是一直对外声称他是叔叔所领养的。
即便他不是叔叔亲生的孩子,但在过去十几年里,叔叔一直待他如至亲,在他的成长道路上一直扮演着慈父一般的角色。
而樊无争想不通是因为,这位慈父般的叔叔知道他无法修炼之后,就瞬间变了个人一样,当他们再次相遇时,叔叔已是向他冷眼以对。
想着这些,樊无争就有些痛心和费解。
带着这些心情,樊无争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但在路上,樊无争在一座府邸的大门前停了下来,而门上挂着的牌匾刻写着“族长府”三个大字。
樊无争过去就住在里面。
“唉。”樊无争忍不住叹了口气。
每次回去居所,他都要经过族长的府邸门前,而每次经过这里,过去他在里面的记忆便会在脑海里闪灭,之后,他又忍不住去想那些自己想不通的事情。
“罢了,回去吧,莫再去想咯......”
樊无争轻声地提醒自己。毕竟过去的就该过去,人总应该向前看。
于是他抬步向前走,不过片刻之后,他才留意到今天府邸前的官道竟和平时很是不同。
“怎么人影都不见一个?难道今天有宵禁?”
“不对啊,若是真的有宵禁,这也禁得太早了些罢......”
很快樊无争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只见他目光的所至之处,官道每个地方都是空荡荡的,要知道平日这里可是樊族领地里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极为熙熙攘攘、热闹繁华。
但在今天怎么如此安静?
......
......
忽然。
有尖锐的破空声从后方传来,打断了樊无争所有的思绪。
噗嗤——
只听见一声刺穿血肉的声音,樊无争感觉到自己体内生出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凉意。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道雪白的刃光从自己胸口处冒出,将他刺了个对穿,然后叮的一声,斜斜地钉在了前面的地板上。
樊无争先是怔住,然后便感觉有火辣辣的疼痛从背心的伤口传来,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往外淌血。
“谁?!”樊无争下意识地想喊出来。
但他做不到,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鲜血堵住了,他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本能地捂住胸口的血洞,不单只是想要捂住汩汩往外流淌的鲜血。
此时此刻,樊无争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通过那个血洞迅速地往外流走,他感觉这么做了,就能稍稍地阻挡这个趋势。
但是这一点,他注定也做不到。
只见仍有大量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渐渐地,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稳了,就要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到此为止了吗?”
此时樊无争脑海里有无数念头一闪而过,但想到自己竟以这种方式终结自己的余生,内心感到有些不甘。
“不!!!”
“至少...让我看到你是谁!”
就在樊无争身体倒下去之前,他的体内不知从何处生出了最后一丝力气,供他扭头看去——
只见在最后的回眸中,不远处的瓦顶上,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
......
就在樊无争倒下去之后,瓦顶上那道黑影看着这幅画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一刀怎么没立刻杀死他?”成景由忍不住自问。
刚才那一刀,看似随意,可在那枚匕首上,附着了含有剧毒的灵气。
那些毒气,会在穿透樊无争身体的时候,迅速在樊无争的体内蔓延开来,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即便是一个士境武者受了那些毒气也会瞬间倒下,况且,这还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小子?
可那个小子就是没有立刻倒下,甚至还有力气回头看了他一眼。这绝不是巧合,成景由进行过上千次的暗杀,从未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犯下过这种失误。
成景由还算是个谨慎的人,对于这种第一次出现的意外,他格外的重视。因为他觉得,若是下次相同的意外在一个修行者身上上演,死的极有可能是他。
“难道,我的计划在哪一环出现了失误?”
旋即他眼底流露出沉思的情绪,可片刻后,即便他将计划回忆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出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算了,先找主人拿灵药吧。”
想起这个,成景由的眼底竟开始流露出炽热和急切的情绪。
因为凭借这小子的死讯,他能够向主人换取一剂灵药。而那剂灵药,能够助他破开那层牢固的境界。
那层阻困他多年的桎梏。
换做平时,成景由一定会在那个“意外”上追究到底,但现在显然非寻常时候,因为此时他内心急切的想要获得那剂灵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更可况,其实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个底的。
他潜意识里已经将那个意外发生的原因归咎于委托人提供的情报有误,那个小子极有可能不像传闻说的那般,是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但即便那小子不是普通人也好,他的境界想来也搞不到哪去。因为换做一个士境的修行者中了这一刀,都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更何况是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