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初阳伤的真的很重。
连山族的卦算技能本就是上天给的恩赐,一日三算的规矩便是上天给这个技能所加的一把锁。如今风初阳却应是冲破了这层禁制,自然是要狠狠地被褪掉一层皮的。
且这个伤势,是由内自外的一种亏损,只能养,无法治。至于到底能养到何种程度,却还是要看风初阳的造化。
连山族内人心惶惶。
几十年前的灾难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才度过去,刚刚生养休息一番,此时却不知还会再起什么波澜。
自不能放任这般恐慌情绪蔓延,大族老负责安抚人心,而阿宝则是在照顾风初阳。
虽已经喂了人参,但因其伤势过重,又急怒攻心,风初阳只一晚上便连吐了三次血。
阿宝第一次见到这般虚弱的父亲。
她紧紧地握着风初阳的手,只觉得竟似寒冰一般,“阿爹,阿爹你一定要好好的,阿宝以后再也不会调皮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宝,去睡一会儿吧,都熬了一夜了。”芒夏从药房又拿了参丸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轻声道。
此时的阿宝如同一只刚刚受惊的小兽,望着四周的眼睛都不自觉的带着惊恐。父亲吐血的模样反复在眼前重现,深夜独自一人扶着父亲上山时的慌乱,让她悬在空中的心至今还没有落到实处。
整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仿佛同周围被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芒夏说完好久,她才反应了过来,“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却是一个趔趄,下意识地躲开别人搀扶的手,自己走去房间。
可是明明已经很累,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床顶,不自觉便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鸣岐那边也并不好过。鸿宗颐是铁了心要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谁来求情都不管用,直接派了人将他关在了禁室中。
禁室阴冷潮湿,小且狭窄,只有一面勉强能将脑袋露出去的窗户,才能稍微透进来一点光,门边则是守门的战士。
鸣岐席地而坐,一颗心仿佛在沸油中翻滚,满脑子都是阿宝。
门外突然有细碎声音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瘦弱的人影便钻进了房间。
是千晨!
她手里提了个实木的食盒,额间因提了重物而渗出了汗水,哼哧哼哧的显然并不轻松。
鸣岐只睁开眼瞥了一下,又很快闭上了,直接视她为无物。
千晨期期艾艾,室内并无桌子,只能将碗碟摆放到地上,放好后,才小声叫道:“鸣岐,你过来吃饭吧。”
没有任何动静。
千晨抿了下嘴,不愿放弃,又继续道:“鸿族长这次似乎很是生气,一早上便已经连摔了几个杯子。我听有人说,他正在整备所有战士,很快就要攻打勒族了。你若是同他呕气不吃饭坏了身子,到时又如何领队呢?”
鸣岐并不搭话。千晨咬着嘴唇,纠结许久,才道:“我知道你是当心乐媛,不如你给她写封信,我帮你拿给她?”
鸣岐紧闭着的眼“唰”地睁开,他看向千晨,“你说真的?”
“嗯,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得吃饭。”说着,她从食盒底部拿出纸笔,显然是早有准备,“你现在写,我一会儿忙完厨房的事情便上山给你去送。你放心,乐媛一向开朗乐观,肯定没事的。”
待鸣岐写完,千晨收拾好要走时,鸣岐突然叫住了她,“千晨,谢谢你。”
千晨慌忙低下头,脸上一片通红,“不用谢的。”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刚一抬头,便对上了列灵。
他一脸的似笑非笑,斜挑起眼睛,满是不屑,“你倒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