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独孤亦天便醒了。虽然他昨夜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但脸上却依旧神采奕奕。他听说杏林书院的人都很重视仪容仪表。所以他洗漱完毕后,便站在铜镜前,开始仔细的打扮起来。
独孤亦天这次去杏林书院,虽然是要回他爹独孤傲的遗体。但他也想让杏林书院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流着“魔教”血液的人,不比所谓的正道人士差。
独孤亦天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目俊秀,头戴方巾,身穿玄色长袍,腰间依旧挂着竹鞘黑刀,看上去还是相当儒雅的。接着他对着铜镜笑了笑,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独孤亦天便来到了客栈的大堂,此时大堂里已三三两两的有了客人。他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后,便唤来了店小二,接着随便叫了些吃食。
吃完早饭后,独孤亦天便向店小二打听了杏林书院的具体方向,然后就出发了。
从思贤镇到杏林书院只有一条路。因为是杏林书院出钱修的,所以路很是宽敞,大约能并行三辆马车。
道路的两边种满了杏树,而这个时候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黄中带红的杏子,挂满了树枝。
此时独孤亦天正在路上悠闲的走着,旁边不时有身着杏林书院服饰的人和江湖人骑马而过。
独孤亦天看着那些飞驰而过的骑士,心中不禁有些羡慕,他之所以没有骑小青驴,是因为他觉得若是骑头驴去杏林书院,总有些不气派。不过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也并没有把小青驴给换掉。
这时从后方行来了一辆马车,来到独孤亦天身边时,马车突然放慢的速度。
赶马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到独孤亦天后,他立刻微笑道:“朋友也是去杏林书院吧?一个人走路多无聊呀,上车来,我载你一程。”
独孤亦天听后一愣,然后扭头看了看对方,同时脚步不停,也笑道:“多谢兄台好意,在下习惯走路了。”
面对拒绝,赶马车的年轻人并没有生气,而是拱手继续道:“在下李家落,车厢里是舍妹李家佳,不知朋友尊姓大名?到杏林书院是去祝寿?还是去参加阻止游龙山庄跟魔教炼狱堂联姻的灭魔会?”
听了那年轻人的话后,独孤亦天顿时一惊,脚步也跟着停了片刻,接着他便拱手道:“在下独孤亦天,去杏林书院乃是另有它事。”说完他心中便开始思索着那所谓的灭魔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阻止炼玉儿的婚事。
这时马车车厢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哥,你跟一个陌生人瞎聊什么呢,你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呀,就乱认朋友,看我到了书院,非向师公告你的状不可。”
李家落听到话后,顿时责备道:“家佳,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然后便一脸尴尬的向旁边的独孤亦天歉意道:“兄弟对不起,舍妹年纪小,不懂礼数,但绝无恶意。都怪我平时太惯着她了。“
独孤亦天听后不禁暗道:“这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还真是自来熟。”想着他便笑道:“令妹说的没错,江湖险恶,李兄还是不要随便交朋友的好。”
听到对方竟然帮着自己说话,坐在车厢里的李家佳顿时掀开了车帘,然后打量起了独孤亦天,一个十八九岁的英俊少年,打扮的倒像个文人。
而这时独孤亦天也正好看向李家佳,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相貌清秀可人,不过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古灵精怪。
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接着李家佳立刻收回了目光,俏脸却瞬间红了起来,同时小心脏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又偷偷瞥了眼独孤亦天,见对方不在看向自己,她顿时又没来由的有些恼怒。
于是李家佳便对着正在赶车的李家落后脑上,狠狠的来了一个爆栗,然后大声道:“听到没有,人家都赞同我说的话了。”说完又在李家落的后脑上敲了一下。这才退回到了车厢内。
李家落摸了摸后脑被打的地方,然后一脸无奈的向旁边的独孤亦天笑了笑,道:“兄弟,到了杏林书院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找我。”
这时突然从车厢内飞出一个东西直射向李家落的脑袋。
而李家落像是脑后长眼一般,身体立刻往下一矮便避过去了,同时右手瞬间向上一伸,竟直接抓住了射来的东西,接着便听他得意的笑道:“早防备着你这一手呢。”
说完李家落看了眼手中的东西,竟是一个炒熟的栗子。于是他用手把壳挤破,接着便丢到了嘴里嚼了起来。
“噗!”
李家落刚吐出吃剩的栗子壳。这时便又从车厢里飞六七个栗子。
只见李家落左躲右闪,却还是没能躲过去,脑袋上中了两个栗子。接着便听车厢里的李家佳娇叱道:“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赶车。”
李家落听后不禁对独孤亦天苦笑道:“独孤兄弟,那我先走啦,到了书院后一定来找我呀。”说完便“驾“的喊了一声,赶着马车离开了。
独孤亦天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想着这两兄妹嬉笑打闹的样子,不禁摇头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之后,他又开始担心起炼玉儿了。
如今知道有人想阻止炼玉儿的婚事,独孤亦天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别样的兴奋,不过他很快甩了甩头,把那股“邪念”甩出了脑外。
杏林书院,坐落于青州文曲山脚下,乃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为孔仲尼所建。
仲尼先生文才武功具是天下绝顶,曾教导过当时的君王定国安民之术,被世人尊为夫子。最后隐居于文曲山,建杏林书院,教化世人。书院的历代院主皆为孔氏嫡子嫡孙,所以杏林书院的院主又被尊称为夫子,
而当今杏林书院的夫子则是孔怀仁,仲尼先生第二十二代长孙,同时也是江湖上为数不多的几位天级高手之一。
杏林书院内又分敬文,演武二馆。
敬文馆,教的是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学的是治国平天下的本事,故而从敬文馆出来的人大多出仕做官。馆主孔怀义,乃是夫子孔怀仁的二弟,实力已达地级六星。
演武馆,教的是武德武略,弟子有的从军,荡寇守疆。有的行走江湖,锄强扶弱。馆主孔怀礼,夫子孔怀仁的三弟。当年抓捕独孤傲的元凶之一,如今实力也已达到了地级六星。
半个时辰后,独孤亦天来到了杏林书院的大门前,此刻他正打量着这个与梵音佛寺和自然道观一同被誉为江湖三尊的千年门派。
只见大门两侧分别摆放着两个一丈来高的大石狮子,门檐上挂着一幅黑底金边朱红字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杏林书院”。
两边的门柱上挂着一副对联,左边是“为天地立心,继往圣之绝学。”右边是“为生民立命,开万世之太平。”
看着这幅对联,独孤亦天不禁想起曾经听到的关于这幅对联的传说。那还是在他没练武前,听柳悦卿讲给他和炼玉儿听的。
话说在两百年前的时候,中原大地上持续了三百多年的混乱,那是一个群雄割据,军阀征战的年代。百姓们颠沛流离,人命贱如草芥。
江湖上的各个门派也不能幸免,军队所过之地,不降即死。就连传承上千年的三尊门派也不能独善其身。
梵音佛寺由于地处中原之正中的豫州,更是军阀们混战的主战场。为了免于刀兵之灾,梵音佛寺开始大量接济穷困流民,人数之多很快便把小灵山给住满了。
后来有一路军阀想上小灵山把那些搜刮一番,要把那些佛祖菩萨们的金身铜像给融了换钱,结果被佛寺弟子领着那些住在小灵山上的流民们打的丢盔弃甲。
那些流民们的攻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拼命护住了梵音佛寺,也许还有条生路,不用再四处逃难,如果梵音佛寺被毁了,那么他们也就又成孤魂野鬼了。
经过那一次的战斗之后,军阀之间开始流传,小灵山有佛祖保佑,谁想上山抢钱,那佛祖就让他下地狱。所以从那以后,军阀们经过豫州时,都是绕着小灵山而行。
自然道观所在的真武山由于离混乱的主战场远一些,所以受到的压力也少一点。于是当时的道观观主昭告天下,决定封山。表示任何自然道观的弟子不得下山一步,其他人也不得上山。
而有军阀路过的话,自然道观也会给一些金钱粮食以求安全。很多军阀收了东西后都会绕道而行。不过也有一些军阀贪得无厌,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想打上真武山抢掠。只是每次当他们要动手的时候,率军的大将就会被发现暴毙于自己的营帐内。无论防守的多么严密,皆无一幸免。
接二连三之下,也就没有军阀敢在打自然道观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