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二位哥哥与师兄都喝醉了,早早就歇下。子书月淋浴过后,换上一身深一点的衣裙,怀揣着一些飞镖与绣花针就出门了。她知道侯府各处都隐藏着隐卫,父亲迟早会知道她的行踪,所以也就大大方方的走到院中,一个飞身上了房顶,朝着镇南侯府方向飞奔而去。
几座王府都在那条街上,王府里都有隐卫,所以子书月为了不暴露行踪,绕了一个大弯弯,从民房一侧飞去。
上一世没有内力,只能坐车或开车。而这一世经过师父的教导,她练就一身飞檐走壁的本领,简直比开车还爽,而且永不堵车。不一会,已经飞到镇南侯府附近。
虽然没有学过刑侦,但前世做为一名优秀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她还是俱备了很高的侦查与反侦查能力。她停在镇南侯府附近的一座民宅上,趴在一处翘起的屋角边。从这里完全可以看到整个镇南侯府,包括主屋与书房。
子书月拿出一个自制的单筒望远镜,看着镇南侯府的主屋与书房。
话分两头说。
袁洛云由方南搀扶着,醉熏熏的回到府中。等手下倒好洗澡水,他把人全赶了出去,把自己浸泡在大木桶里。虽然还醉着,但一点都不影响他想着那丫头。脑子里全是那丫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想起今早上那个亲在韦天脸上的吻,就嫉妒得心中发狂。只有他知道,那丫头那个举动对他的伤害有多大,足以击垮他的意志力。
“月儿,月儿......”无尽的思念之下,袁洛云不由得叫出了声。
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来到浴桶旁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侯爷,您请喝了这杯解酒茶。”
袁洛云猛的惊醒:声音不对。这声音尖细,府里可没有这样的人。
“你是谁?给爷滚出去。”袁洛云一挥手,一股大力把那名女子推开了一些。
可那名女子只是一瞬间,就又欺身上前,把整杯茶水尽数往袁洛云身上泼去。说时迟那时快,袁洛云忙把头往水里钻,那杯茶水还是撒在了浴桶里。
那名女子拔出腰间软剑就往桶里刺去,袁洛云抬起头来,猛一发力,把整个木桶震碎,那些水夹杂着碎片向那名女子打去,同时他一招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就到了他身上。
这时,方南与其他侍卫听到声音冲了进来,惊见自家将军边穿衣服边与一名陌生女子打斗,几人忙将那女子围住,一见到有人进来,那女子自觉没有胜利的希望,一狠心就要自咬舌头,不见有什么动作,咔咔两声,方南就上前卸下了她的下巴。
袁洛云穿好衣服,闭了闭眼睛,甩甩头沉声道:“把她押到地牢里,明日爷再细细审她。”
“遵命。”几个侍卫压着那女子下去。
方南过来扶住他,看着自家将军那泛红的脸,小声说道:“将军,您被下药了?”
“嗯,别声张。”袁洛云有些无力的说道。
“将军,依属下看那药还挺霸道,要不属下去镇北侯府请韦天或子书小姐过来给您看看?”
袁洛云想了想,有点困难的说道:“不用了。韦天今天也醉得厉害,那丫头定是不肯来,请了也白请。你先扶我到书房躺下,我看看情形再说,再不济就到宫里请太医。”
方南点点头:“好,属下扶您过去。”
再说子书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从望远镜里正好看到几个侍卫架着一名女子从正屋出来,可是她看不到那女子的下巴已被卸下,心里暗道:那混蛋还说她耐不住寂寞,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去醉香楼,就是睡美人,真是猫改不了吃腥。
大哥还说他去那种地方可能有其他事呢。放屁,他根本就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后,正要撤退,就看到从正屋里又出来两个人。她把望远镜放在眼睛上,仔细一看,正是那混蛋与方南。那混蛋除了衣衫不整,好像走路的姿势也是怪怪的,难道是被掏空了身体?凭女人的第六感,子书月总觉得哪里不对。
子书月拿开望远镜,抿着唇正想着,突然感觉有一暗器迎着风呼呼的对着她面门飞过来。暗器太快,她不敢硬接,只得飞身跃起,半空中一个翻身躲过暗器。可她一躲闪,整个人都暴露了。刚一站稳,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影已经欺到她跟前,正是袁洛云与方南。三个人在房顶上对视。
“月儿?怎么是你?”袁洛云强忍着难受,尽量平静的说道。
“是我又怎样,这里又不是你的府邸,干嘛拿暗器打我?”子书月幽幽的说着,借着月色,看到他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说道:“袁洛云,你为了一时之乐,居然吃那种药?”
“小丫头想什么呢?爷在你眼里真的就如此不堪?”袁洛云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甩出暗器那一下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
方南觉得这两人不温不火的拖下去,肯定会拖延将军的病情,忙插话道:“子书小姐,将军被人下了毒,还请您尽快出手救治。”
子书月看了看方南,然后跳上前去,把袁洛云的手拉起来把脉,感觉他脉象紊乱,真气无序的涌动着。放开他的手,用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借着月色左右观察他的脸色:“这药还挺霸道,恐怕月一人也难以医治。方南,我把侯爷送回房里歇着,你赶快到子书府把我那装醉的二师兄喊醒,让他带着急救箱过来。”
子书月话一刚落,方南一个飞身已经飞出老远了。子书月不由感叹,这些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月儿,你刚才说韦兄装醉?”
“是装醉啊。你们十个人都喝不过他一个。还有,这里离你府上还很远,你们是怎么发觉我在这里的?”子书月忍不住问道。
袁洛云笑笑,抬手摸一下她的脸:“是你手中的东西闪了一下,出卖了你。”
子书月低头看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是望远镜上的凹凸水晶片闪光。“你能自己下去吗?”子书月小声问道。
袁洛云就算能自己下,也不肯放过这个靠近她的机会。他靠着她,把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压在她的身上:“不能,月丫头带爷下去。”
子书月翻了翻白眼,伸手揽着他的腰,几个起落就飞到了主院中。
“谁?”十几个侍卫很快就围了上来,一看是自家将军,忙识趣的退了下去。
“镇南侯府戒备如此森严,你堂堂一个将军怎么会给人下药?莫不是那女子欲求不满,才会恼羞成怒对你下手?”
袁洛云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偏头看着她,满眼尽是宠溺。子书月别过头去,尽量不去看他这张鬼斧神工般的俊脸,也不敢与他对视,怕自己沦陷在他的柔情里。
两人进了主屋,子书月扶袁洛云到床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又给他倒了杯水喝下。因为没有确认是什么毒,也没有金针,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得耐心的等师兄与方南回来了。
袁洛云躺下后,子书月就四处打量起这间房来。房间很宽敞,家俱也不是很多,摆设也比较简约,但是仔细一看,那简约里却绝不简单,每一样东西都是极其奢华的存在。床是沉香木床,桌是白玉桌,几把凳子是翡翠整块原石打磨而成,软榻是貂皮缝制,房间里唯一的一件摆件居然是一整块巨大的田黄石雕。而且屋里的照明居然不是灯,而是一个嵌在翡翠台里的拳头般大的夜明珠,床上被褥床单全部都是天蚕丝织成的。整个房间的摆设价值何止百万金。
子书月嘴角抽了抽道:“靠,你可真是奢侈,光是这一块田黄石雕,就价值几万金。过这么豪华的生活,就不怕有一天,皇上趁你行军打仗之时抄了你的家?”
袁洛云有气无力的呵呵一笑,自李氏去世后,他就把所有屋里的摆设全部都换了新的。虽然常年在外打仗不常回来,但是他怕一回来就触景伤情,也担心女儿看到母亲的东西而伤心。他拍了拍床榻:“丫头,过来爷这边坐。”
过去坐?她才不坐他与别的女人睡过的床呢。子书月白了他一眼,说道:“看来你还不是病得很重。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想那的。再说了,本小姐害怕近朱者赤,惹上一身腥。”
“你个小丫头,对爷公平一点好不好?过来坐,爷告诉你。”
子书月摇摇头:“不要。”
袁洛云发现,他今生所有的耐心全都用在这个丫头身上了:“月儿,爷没力气下床去抓你,快过来。”
“没力气还说那么多话。”子书月撇撇嘴,不理他,坐在软榻上闭上了眼。
袁洛云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还有怨气,就不再强求。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方南与韦天就回来了。韦天手里还拎着他自己的救治箱。
其实韦天并没有醉,虽然他没有像子书月那样事先服解酒药,但是他是个天生的大酒缸,千杯不醉。为了不打击那些王爷将军,他只能低调的佯装醉意。
与师妹打过招呼后,他来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仔细的观察他的症状。把过脉后,又仔细观看他的皮肤,还用鼻子闻了闻他的身,最后说道:“师妹,你给袁将军吃了一粒定魂丹吗?”
子书月点了点头。
“很好。侯爷所中的毒有些猛,不但有断魂草,还有一些盅虫的成份混和而成。这中毒的方式应该只是间接的,如果是直接中毒,恐怕就是神仙在场,也无回天之力了。方南,你把将军扶坐起来,上衣解开,我要给他施针。师妹,你赶快去药店,按照师父的千里追魂散的七成份量调成药丸,越快越好。”
“是。”子书月嘴里应着就跑了出去,一会又跑了回来,皱着脸说道,“师兄,我没带银子。”
“哦,师兄也没银子呢。”韦天呆呆的说道,转头看着方南。
看着这师兄妹的呆萌样,方南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子书月:“子书小姐快去吧,将军的病就靠你俩了。”
子书月把银锭往上一抛又接住,旋风般的就飞了出去。
方南把袁洛云扶坐在床上,解开他的上衣。韦天打开药箱,取出金针,一根一根的在袁洛云紧致的胸肌扎下去,一连插了好几个穴道,又转到他的身后,说道:“侯爷,等会你会感觉到胀痛不已,千万不要运功抵抗,只需放松就行。”
袁洛云此时已经没有多少精力说话,只点点头,心里还在想:今晚幸好那丫头在这,不然请不到韦天,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韦天拿了几根金针在手里,大手一挥,那些针全部都扎入袁洛云的后背。袁洛云痛得闷哼一声,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方南,你去取个大盆来,一会接侯爷的毒血。”
“是。”方南应声走了出去。
“侯爷,今日之事不可对人说。据在下了解,这种盅毒应该来自于南疆苗域。主要传播途径是水,如果直接喝了,那就没救了。侯爷武功如此了得,还是着了道,说明侯府并不是绝对安全。等你吃过师妹调制的千里追魂药丸,明早就能恢复体力了。但今晚,你还是需要有人在身边侍候,以防不测。”
袁洛云点点头,握了握韦天的手。大恩不言谢,这师兄妹俩的情他是记住了。
韦天的话里信息太多,为了侯府与闺女的安全,他需要对府里的人进行大清查了。
方南拿了个大脸盆走了进来,韦天先把胸前的针给拔了,再转到后面去拔背后的针:“方南,把盆放在侯爷面前。”
等方南依言放好脸盆,韦天提起真气运功,两手打在袁洛云背部,接着使出五成内力在他的背部上下推了几下,两个大拇指在他的脊骨两边按出了两道血红的指印。袁洛云再也忍不住,张开口呕了出来,大口大口的毒血全部落在大盆里。
等他停止后,方南拿过温水给他漱口,又拿丝巾给他擦擦嘴,从柜子中取出一件新的衣裳给他换上,就要把盆端下去。
“等等。”韦天说道,“侯爷,方南,你们仔细看,这血里的小黑虫就是盅虫。如果是直接喝下那毒水,那盅虫就会马上侵入五脏六腑,不稍片刻便会毒发而亡。敢问那下毒之人可曾抓获?”
方南点点头。
“那人有没接触到毒水?”韦天再问。
袁洛云点点头。
韦天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瓶,取出一粒药递给方南:“把这粒药丸给那人服下,可保两天性命,侯爷要尽快提审。”
“去吧。”袁洛云微弱的声音说道。
方南接过药丸,提着盆子转身出了主屋。
韦天扶着袁洛云靠在床边坐着。这时子书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师兄,月儿回来了。”她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两粒黑乎乎的药丸。
“师妹,喂侯爷吃下去。”
子书月白了袁洛云一眼,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想搬过一张凳子坐下,却发现那些凳子都重得很。她对着袁洛云翻了个白眼,轻声说道:“变态。”她只得坐在床沿,把药丸掰开,喂他吃下。袁洛云深沉的双眼看着子书月,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子书月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老实点。”
他笑了笑,老老实实的享受着心上人的投喂。
韦天用热水把金针洗了又洗,最后拿药箱里的酒精又消毒了两次,把金针擦拭干净,才收了起来。他盖上药箱,对两人说道:“侯爷,师妹,天就先回镇北侯府,召青菜回来给师父送信。师妹先在这看顾侯爷,一会再回。”
“师兄不要。你等月儿一起走,孤男寡女的,月儿留下不方便。”子书月把药丸一股脑全喂到袁洛云嘴里,给他喝了水,站了起来。
“月儿留下陪爷。你迟早是爷的媳妇,谁敢胡言乱语。”袁洛云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子书月可以感觉得到那只长满茧子的手传来的温度,她稍为用力的甩开那只手,有点怒道:“侯爷,请慎言,谁是你媳妇?我可记得你今早说过,与我子书小姐可是没有什么干系的。”转身对韦天说道,“二师兄,一起回去。要不月儿以后都不理你了。”
韦天看了看师妹,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一起走吧。”他背起药箱就要走。
“韦兄等等。方南。”
这时,方仰走了进来:“将军,方南去了地牢。您只管吩咐属下。”
“方仰,去库房取两千黄金给韦神医。”
“是。”方仰得令而去。
“侯爷千万不要客气,天云游四海,四下行医,从不收取银子。”
子书月两步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师兄,侯爷有的是银子,他既然如此大方,你就收下呗,等将来我俩成亲时,就用这笔银子到处去游玩。”说完还朝袁洛云扬了扬眉,头在韦天的胳膊上蹭了蹭。
袁洛云脸色顿时蒙上了一层黑雾,一口气没顺上来,猛的咳起来。这丫头明明心中有他,却是做出这一番动作给他看,是不气死他不行啊。
“师妹,别胡闹。”韦天轻轻打开她的手,走过去看了看袁洛云的状况:“侯爷没事,睡一夜就好了,在下告辞了。”
这时方仰和方南走了进来,方仰手里还拿着两千黄金。
韦天看了看袁洛云,又看了看师妹,从托盘里拿了两锭黄金放入怀中,就走了出去。
子书月抿抿唇,看了看袁洛云,也伸手拿了两锭揣在怀里。转念一想:这家伙有的是钱,可是圣远有多少百姓缺医少药?多少孩子没有书读?自己要开学堂医馆肯定还需要不少银子呢,大不了就拿两坛酒给这混蛋好了。
想到此,子书月毫不客气的把盛黄金的绸缎四角对绑起,绑成一个包袱状,抱在怀里,转过头看看袁洛云,撇撇嘴皱皱鼻子,“哼”了一下,走了。
方南看子书月的样子,死死压住笑,看着袁洛云。
袁洛云看那丫头走得这么决绝,苦笑了一下道:“方南,你今晚留在这里。方仰,把方字侍卫全部召回,今晚全部守在主屋,安排尚字侍卫守在玉儿的房间。”
“是。”
安排好一切后,袁洛云只感到乏力,因为有方南在,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