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月一行四人发完药,从村北湖回到城里时已经下午了。子书月因为早上被气到了,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就感觉有点饿了。她停下马来,对几人说道:“大哥二哥,我们就不要回府里用饭了。既然二师兄也在,那我们就找个好点的酒楼吃饭吧。”
子书宇文笑了笑道:“好,就依二妹的话。这京城里好的酒楼是很多,菜比较出名的是燕春楼,但是酒却是一般。”
“那我们就不喝他们的酒。你们先去坐下,我回府去拿酒来。”子书宇武接着道。
子书月点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二哥了。”
子书宇武刚走没几步又调转马头:“二妹,要取哪种酒啊?”
子书月想了想到:“你取四个空小坛子,装二坛五谷酒,一坛地黄酒与一坛梅花酒吧。这三种酒本来就香,月儿酿成时喝了一点,真的好喝。经过七八年的洞藏,口感更加温润,应该更好喝了。”
“好咧。”子书宇武嘴里应着,已经打马跑出老远了。
燕春楼与子书府就隔了一条街。今日燕春楼高朋满座,楼下没有了空位,几人要了二楼仅剩的雅间,坐下刚点完菜,子书宇武就拎着四小坛酒上来了。
任谁都没想到,吃个饭好像都约到了一起。天字一号房是靖王与袁洛云,天字二号是青王爷与安王爷,而上等的雅间里坐着文王爷与御林军指挥官书影将军,而紧挨着他们的就是子书月等四人。
菜还没上来,子书宇武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酒。他先给每个人都倒上五谷酒,自己先尝了一下,那个酒香味把他美得闭了闭眼:“哎,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二妹,你不知道,在府中取酒时,父亲都被那酒香味从屋里熏醒了。看着我拿四坛酒,心疼得直喊我兔崽子。”
那声情并茂的样子引得几人都笑起来。
正是因为菜没上来,所以那酒香味更是清纯,没有杂香味,就飘到了其他的房间里。
袁洛云与靖王爷那天字一号离他们是最远的,他们都已经闻到香味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于是,掌柜的就被叫到了每个房间里细细的盘问一遍,再三确认燕春楼没有这种酒后才作罢。但是靖王爷可是一条正宗的酒虫,堂堂一个王爷喝不到想喝的酒,这怎么行?
电光火石之间,靖王爷想到了那次客栈的经历,难道是那丫头在这里喝酒?他站起来,打开门,用鼻子闻了闻那香气,确定就是从这二楼的某间房里飘出来的。
于是,他挨个的打开其他房间。天字二号:呃?二哥与三哥?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一号雅间:呃?四哥与书影那小子?他又笑了笑。再来到二号雅间,呃?子书三兄妹,竟然还加一个韦天?他眨了眨眼,现在确定了,那酒香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靖王走进去,打过招呼后,就拿起打开的那坛五谷酒闻了闻,拿过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一饮而净后,咂吧咂吧嘴,慢慢的回味才说道:“哇,真是好酒。威武侯与各位真是好雅兴,居然在此喝这么美的酒。丫头,昨晚上爷可是给了你千两黄金酒钱,你还说没酒了。今天在此给爷抓个正着,你怎么解释?”
此时,其他房间的人全都聚集到了这个雅间里,几双星星眼都看着子书月。子书月看了看那些非富即贵的王孙贵族,竟然还有袁洛云,她撇撇嘴道:“解释个屁。靖王爷,你没看到我二师兄坐在这里吗?这些酒都是二师兄今天早上送到的,迟点会给你送一大坛到靖王府中。现在,各位王爷大将军,要吃饭就坐下,不吃就快走,别妨碍本小姐吃饭。”
“月儿,不要无礼。”子书宇文站了起来,招呼道:“各位王爷,将军,月儿不懂事,你们就别见怪她。都坐下喝酒,宇文今日请客。”
说完吩咐站在一边的掌柜再摆几双碗筷和几张椅子:“掌柜的,再去点几样好菜过来。二弟,你再辛苦一趟,回府去取两大坛酒来。”
子书宇武站起来,看了看子书月。子书月点点头:“嗯,二哥就取那坛五谷酒和那坛梅花酒吧。天气冷,喝五谷酒暖胃,那梅花虽性凉,但在酿酒之前已炒制过,冬天喝也能滋养身体。”
“可是两大坛酒有上百斤,我一个人拿不动,再说也喝不完啊。”
子书月站起来:“二哥,月儿随你去。喝不完也没事,给各位王爷将军打包带走,免得一天找我要酒喝。”
“二妹,你坐下。”子书宇文对着外面喊道:“靳明。”
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走了进来:“末将在。”
“你随我二弟到府上拿两坛酒来。”
“末将遵命。”
待两人走后,大家都坐了下来。全圣远最尊贵的人有一半就坐在了这个雅间里。本来四人的饭桌就变成了十个人桌,有点挤。
原来子书宇武坐在子书月旁边,袁洛云走过去,坐在了子书宇武的位置上,把子书月与韦天隔开来。子书月看了看他,翻了个白眼,咬咬牙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上。袁洛云吃痛,但不动声色,照样与大家推杯换盏:这丫头肯踩他,说明还有希望。
不一会,带来的四小坛酒就倒没了,而菜还没吃多少。青王与安王也都是好酒之人,从没喝过这么美的酒。青王说道:“月丫头,今日这酒喝得实在痛快,本王从小好酒,可还没有喝过这么美的酒。既然五弟给了你千金买酒钱,那本王也给你千金,买你一坛酒。”
子书月一愣,呃?又来一个“钱多人傻”的王爷?千金一坛酒,又可以开一个免费学堂或免费医馆了。这些王爷的钱,不要白不要。
谁知她还没开口,安王与文王也开口要酒,一人一千金。
那真是财神都聚到家门口了。子书月把口中的菜咽下肚,用布巾擦擦嘴道:“各位王爷真是爽快。月儿的酒能得到几位王爷将军的青睐,也不负月儿辛苦酿制。好,不知各位王爷想要什么酒?”
三位王爷一看子书月答应得爽快,正合他们的胃口。本来嘛,双方做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哪那么婆婆妈妈?
青王说道:“不知月丫头都有些什么好酒?”
子书月也确实不知道二师兄送了什么酒回来,就看了看韦天。可是身高腿长的袁洛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用手扒拉开他的上身,探着头看着韦天。
韦天顿时会意,忙说道:“回青王爷,师父命在下给师妹送了八种酒:有五谷酒,梅花酒,槐花酒,地黄酒,菊花酒,莲子酒,糯米酒,还有杏仁酒。刚才师妹说要取来五谷酒与梅花酒,那就是剩下六种了。”他可不能说每种酒送了两坛,不然师妹跟他没完。
青王点点头道:“多谢韦神医。事有先来后到,不知五弟想要什么酒呢?”
靖王爷面带微笑道:“二哥三哥四哥都是兄长,长者为尊,你们先选。”
青王听罢抚掌道:“好,承五弟相让,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就选杏仁酒。”
安王接着说道:“本王在清河城巡察时,曾有幸喝过槐花酒,至今念念不忘。月丫头酿酒的功夫比他们好不知凡几,那本王就要那坛槐花酒。”
文王道:“月儿,不知这地黄酒可还有?”
子书月说道:“这酒刚开封,装了一小坛过来。”
文王点点头:“好,本王就要这坛地黄酒。另外,本王想再多买一坛糯米酒,送与书影将军与御林军的将士们尝尝。”
子书月闻言,拍掌称道:“好,文王为御林军将士着想,月儿自当给文王这个面子,这一坛糯米酒就免了酒钱了。那靖王爷呢?想要什么酒?一会都差人送到各位王爷府上。”
靖王爷一心都系在菊花酒上,看到几位哥哥都没选,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各位哥哥都选好,那本王就选菊花酒吧。丫头,一坛酒也喝不了多长时间,你赶快接着酿,今日之后,全圣远就都知道有个叫子书月的酿酒大师了。那时,恐怕到镇北侯府排队买酒的人能排出城外。”
子书月笑了笑道:“借靖王爷吉言。可是就算月儿再酿,恐也没有今日的酒这么甘醇了。因为京城的地势与气候比不上九顶山的条件,而且也没有九年时间来洞藏。再说月没有想过靠酿酒赚银子,只是想酿些给自己家人喝而已。”
青王爷接着道:“那也没关系,你只要再酿,本王就再买。”
大家正说着,就见子书宇武与靳明各扛了一大坛酒进来。
“好家伙,真的是一大坛啊,这一千金花得不冤。”几个王爷心里都在想着。等酒一打开,那酒香味把在座的每一个男人都熏得轻飘飘的,好几双复杂的眼神就都盯在了子书月的脸上:这漂亮丫头到底是不是人?怎会酿成这么香醇的美酒?不知现在娶回家还来得及不?
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盯在这丫头身上,袁洛云五味杂陈,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子书宇文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忙说道:“各位王爷将军,都喝酒啊,香味都跑完了。”
各位爷就都笑起来,酒杯都不用了,都用碗倒酒。大家推杯换盏,忘记彼此之间的恩怨,眼中只有美酒佳肴。
正喝得畅快淋漓之时,有个人轻轻的走了进来。众人醉眼朦胧的看着来人,待看清楚后,吓得不轻,都忙站起来行跪拜礼:“臣参见......”
“嘘嘘,各位臣弟爱卿都起来,别多礼。”来人正是穿着微服的当今皇上。他虚扶起了各位,又说道:“朕只是听说有人拿了美酒在燕春楼吃饭,那酒香得味都飘在大街上了。朕也是好酒之人,就想来讨杯酒喝,竟不知是各位臣弟与爱卿在此。”
青王与靖王同时道:“请皇上入坐。”大家都站着让皇上坐。等皇上坐定,大家才又重新坐下来。
子书月打量了一下庆裕帝,皇上今天穿着微服,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雍容华贵,与那天在皇宫里穿得明黄黄的相比,显得更加俊逸非凡。子书月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袁洛云,比较之下,好像还是这个混蛋更养眼一点。
袁洛云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给她传音道:“丫头,别到处乱看。”子书月翻了个白眼,也给他传音:“要你管。”
庆裕帝看着大家都有点拘束,温声说道:“各位臣弟爱卿都不要拘谨,现在这里没有君臣,只有朋友与家人,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而已。朕就是奇怪,是哪位带来这么香的美酒,引得你们能够聚在一起呢?”说完扫了一眼大家,发现韦天居然也在,“哦,韦爱卿也在?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袁洛云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点了一根蜡:原来大家都认识韦天,而自己却被身边这个死丫头狠狠的捉弄了一把。
韦天看到皇上叫他,忙起身回道:“回皇上,天今早刚到。因为大师兄已经南下去云游行医,所以天准备北上去云游。师父因为挂念师妹,特命天到京城给师妹送酒,这些酒正是师父让天送过来的。各位王爷与将军肯赏脸喝酒,故师妹带来了两坛,给大家助兴。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子书月心里深深的震住了,她从来不知这个外表呆萌的师兄,居然能够说出这么一段让王爷们听了都极为舒服的话:是王爷与将军赏脸,而不是厚脸皮的来讨酒喝。
“哦,原来是这样。韦爱卿请坐,朕怎么会怪罪呢?只是这些酒都是师叔自酿的?”
韦天知道为何皇上叫师父师叔而不是皇叔,因为皇上的师父与自家师父是师兄弟,而且师父已经脱离了皇室十几年了。
“回皇上,这些酒是师妹酿造的。”
呃?庆裕帝脸上写满了震惊,深沉的双眼看着子书月。子书月眨眨眼,点了点头:“是月儿酿的,不过都被各位王爷订完了。现只剩下一坛莲子酒,月准备留给父亲与兄长们喝,不卖了。”
“哦,都卖完了。敢问月丫头,多少银子一坛?”庆裕帝含着笑问。
子书月用食指比了个一。
“一千两?”庆裕帝再问。这丫头太可爱,实在忍不住逗她。
“黄金。”子书月扬了扬眉。
看那丫头的样子,大家都忍住笑:这丫头实在胆大,连皇上的银子都敢赚。
庆裕帝点点头道:“好说,朕给你两千金,就买你最后一坛酒,如何?”
子书月一听,内心的小人狂叫不已:又是一个大财主。可表面却不露半分,想了一想道:“皇上,按理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整个江山都是您的,您是天下最有钱的人,给两千金也不算多。但是前几天在宫里,您已经赏赐月儿千金,那月儿今日就给您半价,一千金卖给您了。”
庆裕帝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的话实在对他的胃口:“好好好,好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月丫头,那咱们就说定了。各位臣弟爱卿,那就都喝酒吧。”
皇上一高兴,整个雅间气氛都活跃起来,大家重新投入喝酒的境界之中。
袁洛云心里感到一阵落寞:这丫头明知他也好酒,却不给他留一坛,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想起那个落在韦天脸上的吻,他感觉心已经沉沦,这丫头近在眼前,可他却不得不死死压着那份感情。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堂堂将军,心里竟然如此放不下一个丫头。
子书月也感觉到了袁洛云的心里变化,她心里也有点难过,但就是不想理他:一个流连花丛的男人,能对自己好到哪里去。趁着还没陷入太深,赶快抽身走人。可是心里真的放得下他吗?她也不知道。
大家酒足饭饱时,已经快天黑了,十一个人喝了将近两半坛酒,剩下的酒全部打包交给皇上的侍卫带回了皇宫。子书月在喝酒前偷偷吃了解酒药,所以除了她,十个男子都喝得醉意朦胧,走路有点飘,由各自的贴身侍卫扶着下楼。
掌柜的站在大门口,战战兢兢的送这些尊贵的爷出门。
“各位爷就都回吧,月儿晚些会派人把酒送到各位府上。”子书月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袁洛云,与两位哥哥和师兄一起打马回了子书府。
子书逸早已得到侍卫传回的消息,心里不由把自家丫头腓腹了一遍:那丫头心可真黑,竟然愚弄皇上与各位王爷每人千金买一坛酒,真是小财迷一个啊。
于是,当天晚上,皇上与每位王爷都收到了镇北侯府送来的美酒,而子书月也同样收到了四千两黄金。面对着那明晃晃的四千两黄金,子书月发自内心的笑了。
除了村北湖渔村,她这几天要抽空去细细考察一下,京城附近还有哪些村比较穷困,缺医馆缺学堂的,她要利用这笔钱为百姓好好的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袁洛云那落寞的影子又闪入了脑海里,子书月不由恨恨的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她心里有点好奇,那家伙今晚会不会趁着酒意再去醉香楼?大哥说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他昨晚去醉香楼到底有何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