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门外迎面走进了一个人,穿着整齐崭新的鲲鹏庄服,衣料高档,色彩明显,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腰畔配剑,光看模样,就知道他在鲲鹏庄内地位不低。
边禾瞧见他走来,态度立即改变,躬身行礼,肃然道:“师父!”
尤更浪看了三人几眼,对边禾道:“边禾,这两位是你的什么人?”
边禾正色道:“回禀师父,是我的妻子和仆人。”
尤更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走出五步后,突然停止脚步,这一举动把唐少元和宁婉雅吓得不轻,两人脸色非常难看,根本不敢抬头看上别人一眼,心中叫道老天保佑!
边禾也不由有点心虚,垂首问道:“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尤更浪并没有转身,只是向背后稍微扭头,道:“叫你的仆人帮我打扫房间,我今夜要在府中暂住一宿,明天再让他跟你回去。”
唐宁两人听到此话,不能控制地骤然回头看着尤更浪,表情震骇不已。
边禾没有想到有此一着,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怔了怔后,对唐少元投了个无奈而抱歉的眼色,对尤更浪道:“师父吩咐,我怎敢不答应,我这就叫他跟您去。”
唐少元对宁婉雅露出了个难看之极的苦笑,有点诀别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艰难地转身朝原路迈出步子,他的双脚在不停颤抖。
宁婉雅痛苦惶恐地瞧着唐少元从她身后向原路走回,神情惨然。
自她出生以来,唐少元就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玩耍成长,感情极好,而经历英雷乡巨变血祸之后,她的命运已经和唐少元紧紧拴在一起,生死相关,二人更是寸步不离,从来没有分开过。但现在唐少元却不得和她分别了,她的内心一下子就完全失去了方向和依靠,变得迷茫孤独,脆弱悲哀。她不知道唐少元明天能不能再回来?萧府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多带一个小时,危险就多一分。
边禾推了她一下手臂,提醒她不要再这样看。
宁婉雅双眼又红了,留着眼泪跟在边禾后面走出了萧府。
西门外面街上果然停放了一辆马车,边禾几个鲲鹏庄徒朋友已经在等他了,当他们看到宁婉雅之后,虽然是在夜里,看不很清宁婉雅的脸,但也知道这个女孩姿色不俗,身材窈窕,特别是她脸上还留着泪珠,楚楚可怜,分外叫人怜爱。
一人笑道:“边禾,你爹真有一手啊,给你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嘿嘿,等她再过两年,那还得了?你他妈的真是艳福不浅,羡慕死老子我了!”
其中一人昨天和边禾外出执勤时,早见过宁婉雅,此时对边禾皱眉道:“诶,你小子怎么把你媳妇弄哭了?这么好的人,你还不好好对她,我看错你了!”
边禾干咳两声,把宁婉雅拉进马车,便对几人道:“我们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几人脸色复杂地看了边禾几眼后,说了几句边禾不是的话,拍马离开。
一行人走出一段路,在一个路口边禾和他们分开,他骑马和马车并驰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目的地当然是他所谓的朋友家了,这匹马车也是他朋友家中的,自然认识路。
边禾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宁婉雅,没有安好带二人一起离开萧府,却对唐少元并不在意什么,在他看来,唐少元在萧府非常安全,顶多只是帮尤更浪干点杂活,辛苦点罢了,明天就可以顺顺利利把他带回来。
他反而还很欣喜,因为今夜等他执勤结束回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和宁婉雅单独相处了!
“婉雅,到了。”他自然地改变了对宁婉雅的称呼。
宁婉雅一直在车中默默哭泣,想着自己的遭遇处境,怎有有心思来想她今夜住在什么地方?所以当她听到边禾的话后,她吃了一惊,急忙打开车窗,望见马车停放在彭城算得上是所中等规模的住所门前,大门外已经有个下人迎了出来,对边禾道:“边少爷,我家少爷正在厅中等你呢,准备好了酒菜给姑娘食用,快随我来。”
边禾大感脸上有光,坐在马背上对宁婉雅笑道:“婉雅,下车吧,我们进去,别让人家等太久。”
宁婉雅突然不悦地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要去你朋友家?我要回我住的地方,你快掉头送我回去。”
边禾一脸黑线,讶道:“啊,去……你家?”
宁婉雅冷哼道:“废话,快走。”
边禾张大了嘴巴,对宁婉雅突然变卦摸不着头脑,几个小时前,她不还说她没有地方住吗?
这名下人更是糊涂,忍不住问道:“姑娘不是边少爷的媳妇吗?为什么不和他住在一起?”
宁婉雅狠狠瞪了下人一眼,再对边禾道:“你再敢胡说,别怪我以后不再理你!”
边禾自认倒霉,对说了下人要他转达给朋友几句道歉的话后,好声好气向宁婉雅赔罪道:“是我错了,对不起,婉雅,我以后不会了,我这样不是为了我朋友更好接受你吗?我是为你着想啊!”
宁婉雅悲叹一声,不再和边禾计较,缩回马车内,她又想到自己一个人回去之后,今夜该怎么过?
边禾一脸懊丧地亲自驾驶马车,走了一段路后,突然想起来,叫道:“你家在什么地方?哪条街?第几栋?”
宁婉雅怎认识彭惕的小院在什么地方?凄然道:“我不知道。”
边禾惊道:“啊?”
幸好边禾对彭城颇为熟悉,两人在彭城里兜了个大圈子后,多费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好不容易到了彭惕的院门前,此时已差不多是子时了,大部分人家早就熄灯熟睡,街巷漆黑昏暗,空中还有冷风拂来,让人发寒。
宁婉雅走下马车,边禾看她愁苦哀凄的模样,想去扶她,却又不敢,他没有想到宁婉雅和唐少元之间的感情这么深,道:“你就是住在这里吗?,院中没有人点灯,想必人都睡下了。”
宁婉雅望着门上的铁锁,心里突然觉得很安全,有种归属感,即使是她一个人住,也比在别人家中要好。她突然道:“你有办法把锁弄开吗?”
边禾恐怕遇到过最怪的人就是宁婉雅,他呆道:“你没钥匙?”
宁婉雅摇头。
边禾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开锁匠,怎么打得开?要不你叫里面的人出来帮你开门吧!”
宁婉雅道:“不行,我们只能开锁进去。”
边禾头痛道:“这锁我弄不开,难道你叫我砸开吗?”
宁婉雅沉默。
边禾拿她没法,在一边陪她傻站着,二人俱感到有些冷意,宁婉雅更是难以忍受,禁不住外面的冷风。
她道:“你帮我翻过围墙,让我进去。”
边禾担心道:“你行吗?”
宁婉雅只是点头,走到围墙下,道:“来吧!”
围墙本来就不高,刚好到边禾的鼻子处,他身强力壮,最近又受过体力训练,轻轻松松就把宁婉雅抱过头顶,宁婉雅两只小脚踩在他的肩膀上,手则搭在围墙顶端,如果是在平常,她绝对做不出这么危险的动作,但此时,不知怎么,她胆子大了很多。
“小心点!”边禾在下面道。
宁婉雅深吸一口气,慢慢翻过围墙,旋过身,扶着墙尖,把脚放到围墙里边。
“咚!”宁婉雅放手,落到小院土地上。
她腿虽然发麻,但却比不上她的双手痛苦,刚刚十指手指抓着墙顶,支撑了全身重量,她从来没有做过苦活的手心被勒出一道红印,皮肤被磨破,渗出血丝。
“婉雅,你还好吗?”边禾在外面问她。
宁婉雅坐在地上,对她语气大为和缓地道:“嗯,没事,你走吧,边禾哥,我回屋了。”
边禾叹了口气,有点不舍,但只有离去,道:“好,我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宁婉雅听着边禾车声去远,眼睛一红,站起身,步履瞒珊朝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