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俏丽可人的女婢在客房中对唐少元和宁婉雅欠身施礼,略含笑意道:“奴婢见过小哥和姑娘,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请两位入住休息。”
唐少元和宁婉雅迈进孔襄替他们准备好的上好厢房,环顾四周高档的物品器具,再回视恭立门口的两名女婢,均感很不适应。
现在可以是说二人自从逃生以来,享受到最舒服的待遇了,但他们却很不自在,经历这么多之后,他们能够想到这里尽管好,却并不属于他们,很快他们又会离开。
一名女婢问道:“两位要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厨房送来。”
宁婉雅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们不需要,你们不需要留在这里,有事我会叫你们。”
两名女婢施礼退下,自觉把门关上。
唐少元和宁婉雅各有心事,相对无言,默然无语。
不久,孔襄推门走了进来,走到窗户旁,眺望着远方的夜色,彭城一片灯海,在此还可以依稀看见萧府灯火通明,散发着红色的喜庆光芒,他回头微笑地对两人道:“时辰快到了,我要去萧府了,你们就在这里安心过夜吧,唉,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出门,彭城今夜会有大事发生。”
宁婉雅道:“我们明白,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孔襄道:“高铮已经回铁铺了,他明天一早就会来看你们。”
唐少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痛苦到极点。
孔襄坐着马车穿过一条长街,就可以听到萧府宾客至门的迎接喧闹之声,待他走下马车,他就看到萧言亲自在门前迎客,萧言相貌和体型并没有特别之处,中年的他穿着华衣华服,满脸笑容,无形中自有一股霸气,这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人一举一动所自带的气质。
萧言对孔襄抱拳笑道:“孔襄兄请进,自有敝庄弟子引路。”
孔襄抱拳还礼道;“萧庄主言重了。”
支幸站在萧府一处高楼上,望着孔襄在四名鲲鹏庄武士的带领下经过主宅广场,朝举行宴会的大厅走去,神情非常凝重,也很不愉快,他现在可以说是大祸临头,离死期不远。
如果他还在一个月内没有把唐少元押送咸阳,反而还让他被其他人带走的话,皇帝嬴政暴怒之下,他将是被凌迟处斩的下场,这种千刀万剐的滋味绝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比死亡更加痛苦一百倍。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唐少元,这样还是大功一件,嬴政的这条命令本身就是成败不同,结果两重天。
令他恼火失望的是他已经调集了泗水郡能够调集的所有天线人手对萧县周边五十里区域进行了全方位的搜索,重复了三次,仍是一无所获。这使他不得不怀疑李彩云已经脱离了萧县范围,逃往萧县其他的地方,他立即放弃了对萧县的搜寻,分散人手去萧县以外的乡邑,但连续几天他还是没有发现。就在他愤怒得几乎要吐血的时候,他得到消息郡守祝况要和萧言结亲,这无疑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祝况态度非常诚恳地请他到彭城来维持秩序,监视彭城江湖势力,在众多宾客中探取情报,找出对帝国有异心的门派组织或个人,待婚礼后再想办法对付。祝况虽没有明说,意思已经非常明白,想要支幸帮他压制吴越帮和商彭武馆,协助鲲鹏庄在彭城的行动。
支幸经此提醒,才发现自己的围捕计划出了一个大纰漏,就是他总以为李彩云自离开萧县县城后,就不再进入到别的城池,而是在深山密林中躲避逃亡,这样对她最有利,但万一她不这么做,恰恰就在城中的话,那么天线的行动就全部落空失败了。
可能李彩云现今就在彭城,或者在别的城池中。
他决定亲自到彭城来一趟,看看能不能查到李彩云的行踪,不过就算他现在能够查到李彩云的行踪,想要捉到她的可能性也很微弱了,李彩云说不定早已经出了彭城,在山林中赶路,快到泗水郡郡土边缘了。
支幸今晚看到孔襄,这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惊讶,早在数年前,他就得到情报,孔襄在帝国灭楚前,有与反秦势力勾结来往的嫌疑,只不过因为缺少证据,所以才让孔襄至今逍遥法外,他换做以前,当然会大有兴趣地去接触孔襄,但现在他根本提不起这份心思。
什么事情有比唐少元更重要呢!
“大统领今夜不去参加宴会,在这里干什么?”身后有人对他说话。
支幸回头看去,褚应关正一脸猥琐地站在他的身后,贼笑兮兮,似乎有话要对他讲。支幸收起脸色,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有话就说,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褚应关不敢得罪支幸,急忙笑道:“大统领,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事后我必当以百两黄金赠谢。”
百两黄金?这个数字可不是一般的小,支幸倒不是动心,他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褚应关这个贪财好色之徒愿意以百两黄金来换取?褚应关在彭城可很少有什么得不到的。支幸把头传回去,不再看他,淡淡道:“是什么忙?说来听听。”
褚应关喜出望外,道:“这个忙对您来说是小事一桩而已,我请您找个女孩,她——”
支幸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道:“你走吧,我对你的这件事没有兴趣。”
褚应关不甘心道:“大统领是嫌黄金少了吗?我愿意三百两黄金来答谢您的大恩。这件事对大统领您而言只不过是说上一句话而已简单轻松,区区两个小孩又怎敢饶烦您亲自出力呢?”
支幸骤然转身,动容道:“两个小孩?”
褚应关被支幸的表情吓了一跳,退后两步,道:“大统领,是的,只是两个小孩。”
支幸深吸一口气,道:“这两个小孩是不是一男一女?他们长什么样子?”
褚应关以为支幸答应了他,笑道:“女孩长得非常标致俏丽,在十三四岁左右,男孩是她的仆人,看上去倒是个好少年,身材健壮,相貌俊朗。”
这二人不是唐少元和宁婉雅还有谁?
支幸突然走到褚应关的面前,厉声道:“他们是多久来的彭城?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离开彭城?”
褚应关对支幸的反应大为惊愕,心中暗叫不妙,又不敢隐瞒欺骗支幸,道:“他们来彭城有十多天了,我敢保证他们绝对没有离开彭城,因为所有城门都被我兄褚应鲜派兵监守,每日出入城门的人绝对没有这两个人,他们想必还躲在城中某个地方。”
支幸大笑一声,暗叹真是天助我也,他飞身下楼,落地后立即就有几个天线蒙面武士从暗中现身,支幸用带有激动的声音道:“传我命令,所有人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彭城城外,包围彭城,封锁城门,匪徒现仍在彭城,绝对不能够让他们离开彭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放任何一个人离开彭城或者进入,擅闯者,格杀勿论,枭首示众。”
支幸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不介意又来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上次英雷乡所有人已经全部死在他的手上,这一次,彭城又有多少人会遭殃丧命呢?
萧府大门缓缓关上,宴会终于开始了。
最后一位来宾竟然是吴越帮彭城堂堂主铁勇剑客鲍霓,而先前的商彭武馆馆主劈山刀宋修已经早来多时,这二人虽都礼貌上送去了请帖,可谁也想不到他们会真的前来赴宴。
今夜月不圆,星星又经常被乌云遮盖,夜晚下的彭城城外道路暗黑无光,在常人看上去,视线最多不过一两米,道路寂静无声,深秋的野外本来就难寻声响,一只野兔小心翼翼地在白天繁忙的大道上吃着行人掉落的食物,狡猾机警的它时不时抬头环视,察看有无危险靠近。就在它悠闲舒服地进食晚餐的时候,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它东南方道路旁的草丛中,野兔丝毫没有发觉附近有人,吃完这一点食物后,又走到另一点食物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一小块冷馒头,正在它准备要张口吞咽时,人影已经凭空掉在它的上方,它疑惑地转动亮红色的兔眼,抬头观察上方,空中一切如常,绝没有任何物体能够逃掉它敏锐的视力,当它疑惑地再往地上看的时候,不知何时,又硬又干的冷馒头已经变成了一堆细粉。
十秒钟后,黑色人影已经出现在城门门口,此时他身后各有两名年轻男子闪身从道路两旁出来,在他身后以佩服之极的表情道:“二庄主武功之高,实在叫我们五体投地,大开眼界,此次能够跟着二庄主出来到彭城一行,是我们有生以来最大的荣幸。试问当今天下,又有谁能够踏空飞行百米路,过兔挥手馒成粉,而兔子仍然毫无所觉?”
这位恐怖人物就是天下十方势力的鲲鹏庄,名震江湖三十年的徐产,武功之高,简直骇人听闻。
徐产对着身后鲲鹏庄年轻一辈中最杰出之一的两名庄徒,以寂寞萧凉的语气道:“多年来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出庄,唉,不知道现在外面江湖情况如何?真怀念从前的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