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来到广阔宏煌的咸阳章台宫显极殿门外,正是亥初时分。
领行的宦官向他一揖后,就即离去,只剩下他立在殿门外,殿内光线漆黑灰暗,只有正中处有微弱光亮传来,不见人影。
他抬头一望,天上一轮圆月高挂,皎洁照人。
又是一个美丽的月夜!
一向沉稳威严的他,此刻面容突然有一丝苍凉萧索之意,看起来是多么地奇怪而隐晦。
步进大殿后,他缓缓前进,庄严肃立。
殿内只燃着一盏油灯,东边墙旁开了一扇窗户,恰好可以望见一弧明月,宫外夜风吹进,油灯灯火闪烁不定。
等了很久,殿内还是只有他独身一人,不闻半点声息。
他开始怀疑今夜的急召入宫是否属实。
突然间,一股庞大的无形压力袭胸而来,殿内气温急剧下降数十度,全身每个部位好像受到了迅猛的大力挤压,血肉翻腾近乎碎裂,皮肤刹那间就因为气温骤变至严寒而被冻伤发红,那种痛苦,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保证不到一秒就直接从人间掉进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刑罚。
李斯当然不是普通人,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护体真气就自行触动激发,抵御这突如其来笼罩全身的恐怖压力,体内功力逐渐慢慢运转往复,但即使如此,他也绝不好受,身体发抖晃动,可见他在极度对抗。
李斯有苦自己知,他不敢移开脚步半分,更不敢聚功反击,只有默默忍受着宛如刀割鞭笞的体表痛苦。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种情况下,那盏小灯竟然毫无感觉,仿佛独立于外,火焰笔直完好,照射着附近七尺见方地面,连夜风都好像停止了。
李斯也不愧是非常人,忍受着这般剧痛,硬是面目不变,嘴巴紧闭,不发出半点声音,集中心神于脑海,借以保持清醒平静。
一个很轻很弱的脚音忽然在殿内深处黑暗里传来。
李斯松下一口气,面露喜色。
压力顿时全消,眨眼间回复原状,一切如旧,夜风从外面由窗户拂来,小灯灯火摇曳不定,忽粗忽细,随时有可能熄灭,风比刚才更大了,李斯侧身对着窗户,吹得他的衣袖飘飞扬空,发出呼呼声。
他朝着步音传来的黑暗角落,躬身下跪。
“臣李斯拜见皇帝陛下。”
过了半响,一张人脸浮现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模糊朦胧,隐隐可见戴着一顶冕冠。
李斯神色更加恭敬肃穆,稽首伏地,礼数周到完备,找不出丝毫不当。
“丞相请起。”嬴政开口。
嬴政苍老的面容没有半分表情,两鬓斑白,身材高大,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而摄人心魄,他负手立在李斯面前,自有无可比拟的君临天下的盖世气度,五官坚毅分明,虽有条条皱纹,却遮掩不住他的威武豪霸,至高无上的帝王尊仪。
李斯躬身静候,屏神静气。
嬴政并不继续说话,只见他左脚轻轻一跨,不知道为什么,下一刻他就来到打开的窗户旁,三丈的距离一步即逾,叫人看了匪夷所思。
今天的月亮特别圆特别大,让他这位秦帝国的主人也仰望了良久,他深邃的目光照射在明月上,好像要和夜月争辉。
最终他低下头来,若有所思。
李斯不敢打扰他,默默立在小灯灯火下,眼睛直视双脚前的地面。
殿外宫中传来报筹声,已是子时。
他已经站在显极殿整整一个时辰了,嬴政还是没有和他谈过一句正事,难道今夜皇帝是叫他李斯来罚站或者赏月的?
李斯城府深不可测,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猜测揣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目光一动,朝着嬴政正声说:“不知陛下深夜召臣进宫,所谓何由?臣惶恐之下,恕臣斗胆冒犯,请陛下直言垂问,以臣圣听。”
嬴政右手在窗户的木框上轻轻弹了弹,才转过身来,面对李斯。
即便是他皇帝的尊贵身份,也不能背对着身为丞相的李斯说话。
嬴政以他独有深沉雄厚的声调道:“今夜朕召丞相前来,实在有一件非常急切的事情要和丞相商议,妨碍丞相休息,是朕的过失。”
李斯道:“臣岂敢。”
嬴政道:“丞相可记得朕初即位的时候……”
李斯坐着相府马车徐徐驰出章台宫,掀开车帘,在明月笼罩下的咸阳宫雄伟瑰丽,同时又有一种独特的悲壮幽寒之感。
他叹息一声,心情沉重,闭上眼睛。
马车驶入相府,卫士迎前牵马,李斯招手示意众人退下,他独自走向相府一处偏僻的院落,穿过一道小石径,一栋小屋出现面前,这时候院中有几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犹如鬼魅。
李斯仿佛并未察觉,缓慢步行,打开小屋木门,却并没有关上。小屋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他走到一处墙壁外,伸手按了按不知道在哪里的机关,墙壁突然出现一道裂缝,扩大成一条密道,密道的尽头是同样是一面墙壁,他在旁边一个部位用了手法,墙壁打开,里面又是一条甬道,向下延伸。
这时候几条人影像风一样飘进了屋内,木门自动轻轻关上。
李斯沿如此沿台阶向下,一连重复了五遍后,来到了一个三丈见方的铜室内,他点起了三根嵌在壁上的蜡烛,霎时屋内有如白昼。
此时他已经深入地下十丈。
屋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人站在他在的背后,赫然就是跟着他的,现在齐齐望着他,等他发言。
李斯呼出一口气后,沉声道:“陛下的武功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我并非是其敌手。”
众人闻言耸动。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道:“丞相的武功已经达到了超一流高手的境界,据我们所知,咸阳城中能够和丞相较比的人屈指可数,且俱在我们知晓之中,陛下身居宫中,本该不会有这么高的武功。但这只是按常理来看,陛下故意隐瞒武功实力,必定有所目的,很可能是对丞相有疑心,丞相不得不防。”
另一个年轻的英俊男子道:“彩云说的很有道理,陛下这么做,很明显是不信任丞相,丞相身居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承天子,助理万机,总揆百官,权势对陛下构成了严重威胁,引起了陛下的不满,陛下生性多疑,现今必定在心里猜忌丞相有无异心。想当年,陛下仲父吕相国,就因地位高崇,势力盖过国君,终招陛下贬谪赐死,可以为前车之鉴。”
这名男子虽然年轻英俊,但说起话来却有理有据,说服力很强,令人不敢小觑,故深得李斯器重,参加秘密会议。
美丽女子一双明亮俏秀的黑眸微微向他瞥了瞥,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李斯没有答话,眼神深凝,似乎在想些久远的往事。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这时候开口道:“依我看,丞相不必过于担忧,陛下纵然对丞相有提防猜疑之心,但凡人君,皆有此心,亦属正常,丞相不可露出半分异于平常的举止动作,否则会加强陛下对丞相的误会,如今之计,当是日后更加谨慎行事,不可有丝毫僭越君臣礼规之处。”
李斯露出笑容,看着老者,又看了英俊男子一眼,道:“我想陛下还不会动我什么,今天的一番忍受足以能够证明我的忠心,至少也可以大大缓解我和陛下的矛盾。唉,我今夜召你们前来,其实另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办。”
众人看着李斯,等他继续说下去。
李斯握紧了拳头,再缓缓松开,好像做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似的,环视众人,沉声道:“我想你们中的一人去山东泗水郡解救一个少年,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这会遇到非常大的困难,而且必须要隐藏身份,任务艰重。”
众人齐声道:“我愿意为丞相赴死。”
李斯欣慰地道:“好,很好。”接着,他把目光投在了最初说话的美丽女子身上,深深注视了一会,柔声道:“彩云,就辛苦你一趟吧!”
彩云跪地应喏。
英俊男子突然语气有点奇怪道:“丞相,为何不让我去,彩云女子之身,不便远出,万一……”
彩云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林潜龙,丞相已经做好决定了,轮不到你来质疑,请你自重。”
林潜龙表情尴尬,顿了顿,看着彩云道:“我是关心你,彩云,你还是第一次出关,六国故地人心险恶,各方势力均恨我秦人入骨,你·经验不够,难免会遇到危险,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可以陪你。”
彩云瞪了他一眼,不给他一点面子,道:“丞相,我李彩云一人足矣,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以我性命担保。”
李斯道:“就让彩云去吧,潜龙你我有别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李彩云道:“请问丞相,不知任务具体情况是什么?”
李斯从衣袖中取出一卷绢帛,交给她,道:“你看了这个就明白了,事不宜迟,今夜就动身出发。”
李彩云接过后,对李斯行礼一拜,站起身来时已经消失在密室中,再两个呼吸后,人已经穿出长长的密道,来到地面小院花丛里,一个翻身,掠出三丈,消失在黑暗深处……
如此轻功,真是骇然听闻。
铜室里除了李斯外,共有三男一女,至今仍有一男一女没有说话。
李斯闭上眼睛,沉吟了好半天,才睁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让原本想说话的林潜龙不自主地闭上了嘴,浑身一颤。
支幸站在平原高处的一块小山丘上,俯视下方一块民居,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支幸年在四十许间,身形高长健壮,面容精悍沉滑,鼻高脸窄,两眼细长,给人一种能干有为的感觉。
作为天线的泗水郡统领,他可谓是泗水郡的地下霸主,拥有生杀予夺大权,今天他接到从咸阳来的飞鸽传书,里面只有一封绝密文件,要求他在泗水郡找寻一个少年,把他带回咸阳,命令是皇帝亲自下达的,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忍不住狂跳沸腾,万分激动。
天线乃是帝国一个庞大的秘密机构,不对外公开,也没有明面的办公场所和人员,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布据点,不受中央和地方官府辖控,直接听命于皇帝嬴政,专门负责刺探政治情报、军事消息、江湖秘闻,和暗杀、缉捕危险恐怖人物,以及单独处理一切大小特殊事务,俨然成了帝国维持和巩固统治最有利的工具之一。
每一郡的统领是天线在该地的最高负责人,可以直接和皇帝沟通交流,成为了皇帝在该郡的地下代言人,拥有巨大的特权和势力,可以和郡守平起平坐,分庭抗礼,无论是官府差吏,还是江湖黑白两道,或者是世家豪族等等,绝对没有人敢惹天线的麻烦,这不啻是自取灭亡。
站在支幸身后的心腹手下罗铃哈笑谄媚道:“统领这次把皇帝陛下的使命完成后,必定得到重用,调回咸阳后,说不定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成为陛下身边的红人呢!”
支幸冷哼一声,目光投向远处一座葱翠的高山,拳头紧握,半带嘲笑半自傲地道:“我真想不到这个臭小子因为什么原因,一介贱民,竟然惊动了九重城阙里的皇帝,特地委托我们天线将其擒拿,秘密送往咸阳,我看只需要我们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把他轻松解决,我根本不必出手。”
罗玲点头道:“统领说得极是,属下也想不出陛下为什么要我们动用全部力量去找寻这样一个孤儿毛孩子,但我们这次立功的机会却是十拿十稳了,统领大可在这休息旁观,让属下把他乖乖带来献给统领。”
支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疑惑,道:“这个人绝对身份不简单,陛下要求我们不得伤害他,还要把知道他的人全部杀死,不留活口,很明显是为了灭人耳目,隐埋他的身份,跟要我一路亲自押运他到咸阳,说到这里,我真的很像见识见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玲冷笑道:“哈哈,但根据我们的线索和资料,他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萧县英雷乡一家姓宁的地主家当仆人,年纪只有十四五岁,只会伺候主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低等奴隶。”
支幸有点失望,冰冷道:“我真希望他是个隐藏的武林高手,能和我交手一番。”
说到这里,他呼出一口热气,“啊!”
双臂一振,身旁五尺外的两颗大树立即枝叶篷飞,绿叶四处飘舞,在空中久久才片片下落。
由于身份地位的原因,近年来他已经很少与人交手了,对敌手的渴望在他全身呐喊。
时间正是早晨,阳光还不太过明亮,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
唐少元已经起来多时了,他靠在这间简陋矮小的木屋唯一的一扇窗户上,望着东边一轮旭日,心中说不出的愉快喜悦。
每天早上他都会这么做。
看日出是他从小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天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东边大山背后冒出红晕来,不仅是难得的自然美景,还可以使人心情大好,乐观积极,去开始新的一天。
他满足地露出孩子般的纯真笑容。
跺跺脚后,他在房间里跳了几下,缓解长时间站立的酸痛,他伸直手,深吸一口气,向上猛力一蹦,刚好可以碰到屋梁,他笑了笑,呆呆地看着屋梁上掉落地上的一层灰尘。
他越来越高了。
前几个月,他还够不着屋梁,但今天却随随便便可以了,他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唐少元喃喃自语,“嗯,我现在是大人了吗?”
他当然不是大人,最多勉强是个大孩子罢了!
突然他走出小屋,小屋没有门,只是用一个破麻布挂在门框上,这就是他的家。
他沿着走廊走了十多步,转左来到一个占地方圆十余丈的露天大院,大院里放着很多杂物,大多是与农田耕作有关的器具,上面还有污泥,经过一夜,已经结成了硬块。
大院里面就是内院,有十多间屋子,是主人家住的地方,大院和内院交接处有一处园地,种了少许花,但没有杂草,旁边还有一口水井。
唐少元来到水井旁,打了两桶水,用扁担挑起,感觉不到任何吃力,他早就习惯了。
把水挑到内院的柴房,倒进大缸,只满了三分之一,他又挑了两趟,水溢到缸边,他用衣袖擦擦洒溅到脸颊的水珠,弯腰从墙边拿起了一把柴刀,搂着一大把柴,开始进行了他一天中的工作。
当他劈了百多个柴木后,柴房终于开始有其他的仆人来了。
他加加气,不到半个时辰把堆积的柴木全部劈好,交给炊夫烧火。
用瓢舀着缸水,大口大口喝着,他感觉非常痛快放松。
走出柴房,他来到大院空地,看到一众农夫坐在地上聊天,他笑着帮佃农拿起农具,吆喝道:“快去吧,今天天气好,你们会少流点汗的。”
一人笑道:“小唐你真勤快,要不你直接帮我们拿到农田埂上吧!”
唐少元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我还要帮六小姐端饭做事呢,没空搭理你们!”
另一人杠起他递过来的铁耙,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人会有好报的,说不定你小唐哪天会走运,成为了上等人呢,我看,六小姐就对你有意思。”
众农夫闻言哈哈大笑。
唐少元稚脸通红,紧张地道:“小声点,不要被其他人听到了,我就死定了。”
众人更加哄堂大笑,用手指着他,看他发窘的模样。
那人接着道:“说真的,六小姐嫁出去后,小唐该你怎么办呢?”
众人都停止笑声,看着唐少元。
唐少元叹气道:“我没想那么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众人替他担心,无不面露担忧之色。
唐少元自幼在宁地主家为奴,性格善良勤劳,忠厚老实,和下人很处的来,尤其是这一群佃农,他经常帮他们干活,关系非常好。但也许是他命中倒霉,家中除了六小姐宁婉雅之外,其他几位少爷小姐都对他非常坏,经常捉弄挖苦他,害得他日子很不好过,幸亏六小姐对他很好,让他作为她的贴身奴仆,给他关怀好处,才使得他能够在宁家继续待下去。
不过老爷马上就要给六小姐定婚事,把宁婉雅嫁出去,这就相当于断了唐少元的保护大伞,从此他将很难过下去。
他一个一个把农具给众人搭好,送他们出大门。
他大喝道:“等中午我有空了,去田里给你们送水喝。”
等农夫去远了,他才回到内院,走到厨房前面,看到青烟在烟囱里飘出,不禁鼻子嗅了嗅。
他喜欢柴烟,从小闻到大,每天不闻闻反而有点不舒服。
他转过身来,就看到前面一棵桂花树下站了个年约十三四的少女,正笑嘻嘻瞧着他。
她双眼灵动活泼,乌乌发亮,小嘴微微撅着,宛如半成熟的樱桃,脸蛋红彤彤地,透出少女般的朝气,肌肤雪白,身材窈窕修长,蛮腰不堪一握,一头秀发被一根黄色的丝带随便绑在脑后,垂到她优美的背心,早晨清风徐来,黑发在她身后飘飘起舞,配合她的盈盈婷立,真是婀娜多姿,清俏醉人。
宁婉雅迈着莲步来到唐少元的前面,故意装作生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送早饭到我房间来,哼!”
唐少元笑着回头扫了一眼厨房的青烟,摸了摸了被她秀发碰到发痒的脸颊,道:“厨房师傅还没弄好早饭呢,小姐请稍等片刻,我一定把诱人口味的美味早饭端到你的床前,让你有个快乐的开端。”
宁婉雅呵呵一笑,纤指指着烟囱,娇笑道:“你在这闻柴烟,也不早点到我房间来看我,难道柴烟比我房间里的鲜花还要好闻吗?”
唐少元摇头道:“当然不是,明天我早点到你房间来,但你又不要我伺候你更衣,或者帮你洗漱,只要我在床边看着你睡觉,我有点做不来。”
宁婉雅花枝招展般大笑,差点直接扑到唐少元的身上去,喘气道:“你真是有闲不玩,没事找事,让你看我睡觉,有什么为难你了?”
唐少元道:“我……我……”
宁婉雅不难烦道:“好了,到我房间来吧,早饭自有人替我端来,你就和我一起吃吧。”
唐少元欣喜道:“那就多谢小姐了,我去到我那里拿碗筷。”说完就要掉头就跑。
宁婉雅喝止道:“不要了,你那个破碗被我看到影响我食欲,你就用我的碗好了。”
唐少元犹豫道:“老爷有吩咐,不准下人用主人碗筷,否则会罚半年不准出门的。”
宁婉雅听到他的话,俏脸变了变,眉头紧皱,道:“爹再过几天就会叫人来相亲了。”
唐少元听到这话,内心难受道:“老爷是要把你嫁到城里去吗?”
宁婉雅幽幽道:“可不是吗?小唐,我还小,不想嫁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唐少元低着头,无奈道:“老爷做的决定,我们是不能改变的。”
宁婉雅怒道:“你真没出息!”
她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一个人发呆的唐少元。
他何尝不想让宁婉雅永远留在家里陪他呢?但这对他来说,只能属于梦中的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而已。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爆响,不禁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