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恤听闻,立马起身将犹在熟睡中的清音抱了起来,扯上一床被单,裹在女子瘦弱的身上。
那般相护的动作,血妃便知冥恤心中的疼惜。她咬了下唇,率先走出了房间。
外面,死一般的沉寂,冥恤跟着女子的身影,一路顺着漫无目的的长廊,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望着血妃娇小的身影,冥恤顿觉酸涩万分,她,是自己的娘亲。而自己对她却像是陌生人一样,一无所知。他不会笨到以为是这厉王府中无人,他们才能走得如此顺利。身前的女子,就像是一个谜,令人捉摸不透。
细想间,几人竟是已经出了府,寒风萧瑟,清音冷的全身紧缩,朝着冥恤的胸膛窝去。
回望,是一片宽敞的空地,一望无垠,怀中的女子动了一下,便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眸子。
她似是对周边的环境一下还未适应过来,仰起的脑袋瞅了几眼,满面不解。
血妃就站在两人的身前,血色浓稠,转身的瞬间,双目正好落在了清音的脸上。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瞳仁中,满含深意。
那样的眼神。
清音的脑中,猛的一下像是惊雷般,炸开……
她,是谁?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
她呼吸逐渐开始紊乱,心,像是被撕开一个口子,怒火中烧。火……好大好大的火。
“娘,娘……”
谁在叫娘,是谁在叫娘?
“皇皇,皇皇……”
皇皇是谁?
清音痛苦的小脸紧皱,全身,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撕开的皮肤,一寸,一寸,在灼烧着。
意识到了她的异常,冥恤忙的将她自怀中放了下来,两手捧住了她的面颊,轻拍:“清音,清音……”
闪烁的眸子,猛的聚为一点,慢慢收拢。
“啊……”
痛苦的嘶喊声,灌入自己的耳膜,男子那一声声无奈的喘息,化作了哀怨般的,牢牢盘在了自己的心底。每日每夜的听欢,都是因为谁?
双手,抗拒的抵在冥恤身前,用力的便将他推开。
他身子朝后退了一步,眼看着清音转过身去,一步步朝着血妃逼近。
小手,紧紧地攒成了拳,像是将全身的力气都聚在了上头,蓄势待发。
“你做什么。”血妃禁不住倒退了一步:“不要再过来了。”
清音却是不听,身后的冥恤刚要上前拦住她,便见她猛的跨步,身子朝着血妃撞了过去。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出,脚一动,便被撞过来的身子狠狠压在了草地上,动弹不得。
失了心智的清音,早就分不清危险与否了,她野蛮的跨坐在血妃的腰间,眸子里面全是莫名的怒意。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可……心底却被一线牢牢的牵着,像是她毁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样,那种失去的感觉,难受极了。
她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只是一昧的去抓着血妃的头发,用力的将她从草地上拽起来,再压下去。
血妃亦是不甘心的两手抓着清音的手臂,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清音。”冥恤望着二人,快步上前:“快松手。”
可,她哪里还听得进去,抓着血妃的秀发紧了几分,两手还不断的摇晃着。
“啊。”被压在身下的女子痛呼出声,她双眼通红,朝着冥恤喊道:“你不要过来,正好,我也想和她痛痛快快打一场呢,你放心,我不会用别的手段的。”
血妃恶狠狠的盯着身上的清音:“要不是你,帝早就好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
畅快淋漓的,两人纠结在了一起,在此时,她们就是想要发泄般,用自己的手,用自己全身的力道。
一听到冥帝的名字,清音更是发狠的去撕扯着血妃的衣裳,两手不断的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帝……你把帝还给我。”
“她不是你的。”血妃嘴硬的使出全身劲道,将清音从身上推了下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翻滚的身子,沾满了细碎的杂草,女子间的争斗,单纯的,为了冥帝。
“我和你拼了……”当清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原地的冥恤,竟是思绪繁芜,他的脑海中,女子始终是那般的温婉如水。乍听,他竟没有一点的担忧,相反,却有种想笑出口的冲动。
“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把帝还给我……”
“是你,都是你……”
“我咬你了……”
争执的两人,打斗不断,满身狼藉,疲惫不堪……
头上,身后,都是脏污的粉尘。
“啊,你这个疯子。”血妃猛的一声痛呼,用力将再度压上来的清音给推出老远,一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你竟然咬人……”
“我已经说了我要咬你了。”清音拍了拍身上的粉尘,竟是双手爬着再度袭了上去。
“疯子,不要过来……”
血妃一手紧紧的按住流血的面颊,另一手撑在身侧,不断的向后缩去。
“清音……”站在边上的冥恤大步上前,两手按在她的肩上:“好了。”
望着血妃满身狼狈,冥恤终是将清音拉了回来:“跟我回去。”
她愤恨的紧盯着血妃,两手都是黄沙,脏污不堪。
将清音扶起来后,冥恤望了血妃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带着她想要离开。面对自己的娘亲,他却艰难的,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走出了老远,冥恤刻意放慢的步子才停了下来,他两手按着清音的肩,俊脸微侧,斜睨向身后的女子:“回去时,当心着些。”
他并不知道血妃的落脚之处,她不说,自己也不会问。
疼得紧揪眉头的女子听闻,一脸惊诧的将蹙起的秀眉慢慢抚顺,她小嘴轻扬,一笑,便牵动着脸上的伤口:“娘知道。”
听到一声应允,冥恤这才点了下头,带着清音安心的离开。
“好疼。”望着二人的背影走远,血妃这才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己身材本就娇小,实打实的,还真占不上便宜。
厉王府内。
飞檐走壁间,足如轻燕般的落在代表权贵的琉璃汉瓦上,一行黑衣人形如鬼魅,穿梭在厉王府的长廊院墙之内,为首的两名男子分别带着部下,分为两侧,全面查找。
快如风,行如影,如鹰般的眸子快速的在一间间屋子内搜索着,直到双方的人马齐聚在后院的厢房前时,才收住了大范围的排查,迅速潜出了皇宫。
“看来,是先有人一步将人救走了。”屋顶上的人取下面纱,满面的肃穆。
另一名男子见状,同样也将脸上的黑纱取下,暗色的长袍,隐在月影之下:“不知,是敌是友。”
“右护法,现在该如何行事。”边上的属下禁不住问道。
“以门口那两名侍卫的中毒时辰看,应该刚救走不久,找,说不定,就在附近。”身侧的左护法当机立断的离开了厉王府,那一群属下,也齐数跟上。
血妃走了没多久,便警觉的停下脚步,双耳竖起,浑身,杀气凛然:“谁?出来!”
她绝美的小脸丝毫没有惧意,原先捂着颊侧的脸,也垂在了身侧,旋身,便见一群黑衣人逼了上来。
“呵……竟连黑暗王朝的左右护法都出动了。”血妃嗤笑着望向众人,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右护法双手环胸,踱着步子,走上前去:“看来,救走恤王爷同尊后的,就是你了。”
“尊后。”血妃切齿的咬着那二字,大笑出口:“哈哈,一名卑贱的血奴,居然让黑暗王朝堂堂的右护法,尊她为一声尊后。”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讽刺的唇角勾勒,有的,只有满腹的嫉恨,好不容易消复下的怒意,更是被再度爆发了出来。
“自然,皇尊唯一承认的女人,她,便是我们整个王朝的后”身后的左护法紧跟着上前一步,目光幽冷的盯着远处的血妃。
“唯一的女人。”她失控的挥动着双手,嘴角嚼着寒栗的笑:“冥帝的第一个女人,是我!”
他,承认的,也应该只有自己。
两人对于血妃的言辞,并未给予否定,而是气定神闲的双手环胸,一语不发的紧紧盯着她。冥帝同皇尊的关系,如今被血妃一语道破,他们倒也没有显示出丝毫的讶异,脸上的平静,却是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乱了阵脚。
看着在无声间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众人,血妃却还是在坚持着一点:“怎么,你们不信。”
小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左右护法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面露嘲讽:“信。”
“真的信。”
二人奇怪的望着血妃,这样的场合下,她居然还能毫不厌烦的坚持着,又是什么,能让她如此的坚守。
“既然你对皇尊如此用情,那,也用不着我们请了吧。”右护法一挥手,示意众人围了上来,逐渐将包抄的圈子缩小。
“呵,看来,你们是不将我带回去,就难以复命了。”血妃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群,冷笑着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