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從。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周怜儿献计有功,赢门不会亏待郭嫵,郭嫵也不会亏待周怜儿。周怜儿在寝宫之中,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只是前朝,可没有一丝欢愉之情。
皇权轻易不表露神情,但是现下脸也是黑的可怕。
“陛下,微臣也遇到过右相所言的情景。余尝买罗小华墨十六铤,漆匣黯敝,真旧物也,试之乃抟泥而染以黑色,其上白霜,亦庵于湿地所生。又丁卯乡试,在小寓买烛,艺之不燃,乃泥质而幂以羊脂。又灯下有唱卖炉鸭者,从兄万周买之,乃尽食其肉,而完其全骨,内傅以泥,外糊以纸,染为炙爆之色,涂以油,惟两掌头颈为真。”
此话是指那书信用的墨锭是用涂黑的泥块冒充,蜡烛则是抹了羊油等物的泥块,烤鸭是中间包了泥块的骨头,无一不假,无商不奸,但是更怕就怕那官商勾结之事。
今日朝堂之上,右相检举,都城外有人加工死马肉,收购死马,埋入地下,用泥土隔绝空气,来减缓腐烂时间,第二天再刨出来,用豆豉和香料炖熟,掩盖异味,再做成肉干,冒充獐肉和鹿肉流入市场。而且……作坊主似与朝廷官员有所勾结,右相派出查探民情的谏议大夫也多番被阻。
“尔等日前在朝堂之上,一个个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对孤说民生大事,举足轻重!如今在皇城脚下!天子眼下!竟然尚能有如此之事!”
天子发怒,情理之中。民以食为天,若是吃食都不能让老百姓放心,那朝廷岂不是岌岌可危。
有一个年轻的观察使,不够眼力见,说到:“陛下,那作坊也是在地下挖穴而建,属实容易瞒天过海。”
“还不住嘴?本是你分内之事,未能妥善处置,办事不力,还要找这些劳什子理由推脱吗?”左相训斥于他,也是见他年幼又勤奋上进,想要保住他。
“微臣失职。”那年轻的观察使立刻跪在地上,却也未见卑亢。
“陛下,不如给京官十日时间自查,十日内,定然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右相义愤填膺的说到。
皇权没有说话,他不想轻易表态,给了小安子一个眼神,让退朝。也算是答应了右相的要求。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三日之后,殿堂之上,右相手提逆子头颅,跪伏于殿上。
“陛下,微臣从那作坊反查,最后发现是逆子有此丧尽天良的行为。前朝有宦官指鹿为马,今朝那逆子指马为鹿,老臣愧对天下苍生。今日携逆子头颅上殿,望陛下严惩不贷。”
朝堂上鸦雀无声,百官都对这阵仗感到害怕。
“右相……何必如此?就算令郎论罪当诛,你赢门历代功勋赫赫,你大可用免死金牌救他一命。”皇权说到。
“陛下!老臣惭愧啊!赢门先祖未尝有一人用免死金牌,有错就当罚,逆子今日之错,虽死何抵呀!”老丞相说到动情之处,心情激动,血脉膨胀,顿时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加上他昨夜里含泪斩儿,内心杂糅,思虑几多,终究是含恨而终。
殿堂之上,众人无不动容,皆潸然泪下,涕泗横流。
右相死后,皇权赦免了郭氏九族,又以国士之礼,将右相下葬,虽然本来就不可能真的株连郭氏全族。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赢门郭氏也立刻自查。就连有一个当了小小府吏贪了几十两的庶出子弟,也是被赢门动了家法,杖责三十以后引咎辞官了。
月余之后,皇权才再次去了高台殿。郭嫵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还是尽力克制自己,佯装无事发生。
除了行礼,皇权入殿之后,他二人就没有再讲过话。
皇权在看书,郭嫵就在一旁绣花,可怜的宝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息。
虽然右相是忠君爱国之臣,但是他的行为也有些让皇帝下不来台。就像,你本欲给人一记重拳,结果最后只能软绵绵的无力的打在棉花上。何况……皇族与赢门的关系太过微妙,皇族既是感激也是惧怕。
郭嫵绣着花还不忘记瞟皇权两眼,偷偷摸摸的。这一走了神,就把针扎指头上了。
“啊!”郭嫵轻轻叫了一声,有些吃痛,皱了皱眉。
皇权闻声抬起了头,立刻让宝兰过来包扎伤口。
郭嫵却被逗笑了,说:“这么小的伤口,再不包扎可就要愈合了。”
皇权被她打趣,也是笑了笑,说:“既然刺绣会伤着手,不如和孤说说话。”
“陛下想说什么?”
“你可有想念孤?”
“不想……只是思念。”
“嗯?有什么区别吗?”
“思念……是在心上的事。”
“小嘴永远这么甜?赏你吃块椰汁白玉糕吧。”皇权对宝兰拂了拂手,示意让宝兰去取糕点。
椰汁白玉糕清甜,得配雀舌茶才是相得益彰,汀兰也即刻去上了新茶。
“陛下,前几日姑姑来了家书,说长公主殿下有孕了。苏昭容省亲回来,开心得紧。臣妾也想回母家看看。”
苏心回家要月余,但是郭嫵回家,安排紧密的话,一日也就够了。
“其实若是你想家人,可以召见入宫的。”
“姑母毕竟不是臣妾亲生母亲,召见入宫……倒是不大说得过去。”
“你很想念你姑母?”
“臣妾自幼就和姑母亲近。”
“你郭家,历代也有不少太后和皇帝亲临府邸,以示嘉奖,此番不如孤陪你回家省亲,也免得长公主入宫了。”
“多谢陛下……”郭嫵倒是也没觉得是什么太大的赏赐,小时候几位入宫为妃的姑母也是能回家省亲的。而且郭嫵记忆中家中长辈病重也常常有先太后和先帝来慰问,历史上,那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小安子,让人安排吧。”
“喏。”
郭嫵一无聊就会扒皇权身上的玉穗子玩。皇权每每抱着她一会儿,看着郭嫵玩玉穗子就觉得她好笑。只是理智让他知道,郭嫵可以放任行事尽天真,可是赢门能送入宫的,不会是什么完完全全天真单纯的人。
然则,他更是清楚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不是什么小白兔。终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偶尔会自嘲,他应该喜欢的姑娘应该是逐月或者德文世子妃那样的女孩吧。好在政务繁多,他没什么时间去想这些无用的事,表面上宠爱郭嫵是必然之事。这样……是不是也是一种幸运?
郭嫵虽然也一直认为皇权是因为赢门才宠爱她,但是偶尔也会少女心动的去想,皇权会不会只看到自己好的那一面呢,会不会也是有一丝真心呢?不过爱他,终究只是自己的事。
本来为了服众,陈后出事之后,两个月以来,皇权只有十五十六夜才会去陪陪她,最近才开始陪她用膳。听说皇权月余未去丽妃寝殿,她本来还有些开心。
郭嫵在皇权怀抱之中安睡,陈后又是一夜无眠。有时候,她也会邪恶的想,要是那日自己没有阻止绿夏,结果会是什么样。
苏昭容回宫以后听说了那事,也很少再来凤栖宫了。毕竟,众人心里,都不相信此事与陈后全然无关,除了皇权和画兰他们。
苏昭容回宫之时,给皇权带了泰山脚下的女儿茶,虽然不是顶好的品种,但是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
苏昭容回来之后,也就是一次侍寝,就梦熊有兆。虽然不是受宠的妃嫔,但是她既已协理六宫,又怀有龙裔,让郭嫵都有三分忌讳,周怜儿就更是恨的牙痒痒了。
纵然现在周怜儿依附郭嫵势力,但是无论是赢门还是郭嫵亦或是宫内众人,都只会把皇长子和苏氏肚子里的孩子当成贵子。这一点,周怜儿从很多细节里都是能够感知的。
饶是昔日的欺辱还不够,连怀孕都要和自己顶着来,真是令周怜儿郁结难舒。
陈后禁足,贤妃和皇权又形同陌路,苏氏和周氏又都身怀六甲,后宫妃嫔能侍寝的就只有郭嫵,祥嫔和赵忆恬。太后又拉拢了一个长相清纯秀丽的王采女,在太后的安排下,也是封了才人。
周怜儿知晓之后,也是对那王才人时常嘘寒问暖,又厚礼相赠,一来二去,二人成为了“闺中密友”。周怜儿成为主位以后,旧宫殿就是王才人住了。王才人除了偶尔侍寝,余下的日子倒是时时陪伴着周怜儿。
不过二人都是深知不过是宫内抱团,谁敢真的袒露真心?
不过皇权可没工夫知道后宫谁和谁交好,说白了不过都是皇家生育子嗣的工具罢了,不吵不闹最好。
当然,郭嫵和陈后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