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肯定是在你的手里,谁知道藏去哪儿了,但你屋中的丫头紫苏可是亲眼看到过的,她还帮你梳妆打扮许久才将你悄悄送出后门离开的。”二太太轻咳两声说。
“紫苏?”我挑眉,“那好,让她出来与我对质吧。”
“你说什么?”刘西月似乎没想到我竟敢如此要求,声量有些抬高,吊起一双丹凤眼惊问。
“偷窥主子的信物,隐瞒事实真相还帮助主子偷溜出府,哪样罪名都足以将她卖到青楼或者烟馆去,我认为,她应当不会这么愚蠢。”我故意扬声开口,将这番话传遍主楼的每个角落,因为我确信紫苏应该早被她们带过来了,都等着当面揭穿我的过错,给我一个执行家法的理由。
昨晚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我确实忘记了这个丫头的存在,难怪今晨早起,打扫卫生的会是绿燕而不是紫苏了。
“紫苏呢?把她给我叫过来!”徐秀仪厉声一斥,立刻就有两个年长的婆子将她从人堆后面推进来,我看着满面污痕,形容狼狈,看起来被教训过的紫苏,眼神微厉,却还是快步上前,用力将两个婆子推开,无视她俩连退几步才能站稳的踉跄身形,捋起紫苏的袖子令她青紫相加的伤痕暴露人前,似乎听到好几声倒吸的冷气声音才满意的问道,“是谁将你屈打成招的?怎么?如今这个年代,还有私自用刑,严刑逼供的事情发生吗?”
趁着众人不备,我假装替紫苏整理零乱不堪的头发时飞快在她耳边附了句,“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紫苏飞快的抬头看我一眼,眼中虽有恐慌与忧虑,但我知道她也懂得出卖主子并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与其和我一同接受惩罚,而我顶多就是一顿鞭子,她却要被打发出去卖入不知哪个污秽之地,我想她应该懂得如何取舍,如何选择。
果不其然,紫苏在我松手后立刻跪倒在地,朝着徐秀仪飞快的磕了一个头才紧张的说,“不知夫人要问什么,紫苏……紫苏不敢不说实话。”
“那很好,告诉我,你昨天上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帮你的主子做了些什么?”徐秀仪自动忽略了我方才所说的“屈打成招”的事件,继续施展着她当家主母的威严问道。
紫苏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飞快的说,“昨天……昨天上午紫苏和往常一样帮七小姐洗漱打扮,她说……她说要出去一趟,可没有说要做什么,后来我就去洗衣服了,之后再没有见到小姐。”
“你胡说!”刘西月尖声一叫,吓的她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我将目光转向刘西月,诧异的问,“二姨娘,你说紫苏在胡说可有什么证据?莫非昨天上午你就躲在我房里,亲眼见到了我在看谁的信,亲耳听到了我要赴谁的约?”
“你……,”刘西月被我噎的面色涨红,气急败坏,却很快转口,“怎么可能?我没事去你那儿干嘛,我只是看这丫头像是在撒谎罢了。”
“哦,屈打都没有成招,想来是无谎可撒罢了。”我笑了笑,无视徐秀仪锐利的目光躬身将紫苏扶起来,顺便看向慕容诚,佯装刚刚想起什么恍然说,“对了,昨日我出门去散心时还碰到了九弟,与他说起要交一幅水墨丹青的事情,还是他建议我去郊外那处芦苇荡看看的,他说那里景色怡人,很适合取景。”
慕容诚突然被点名,身躯不自禁的坐正了,他看着我,目光里飞快闪过一丝怒意。
而我直视着他,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若不帮我圆谎,我便要将你模仿段清墨字迹写信的事情公诸于众,你母亲最好面子了,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被她知道,不打死也得烦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的威胁显然非常有效,他的脸由白转青,半晌才咬牙开口,“不错,我昨日午时确实碰到七姐姐了,她也确实这么说过。”
孔柔似乎是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着儿子。
慕容诚无奈的朝她笑了笑,暗地里却朝我眯了眯眼睛,其中也有警告的意思。
当然,我会履行约定,这是信用的问题,我心道。
“这……既然九少爷也知道这件事,那肯定就是误会了,”眼看所有人都下不了台,局面僵在这里,素来爱做和事佬和军师的三姨太温菊淼急忙打起了圆场,“大姐,你看这事肯定是下人们胡乱猜测然后以讹传讹的误会,七小姐如今这般大了,应该知道分寸,就算有什么没有做到位的事情,您今后可以慢慢的教,不必急于一时。”
徐秀仪看着我,目光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而我回视着她,目光里也透出毫不示弱的锐利与无惧,但我深知今日这梁子越结越大,今后更要小心行事,否则随时都会被她拿住把柄,反扑一回。
不过这些年积累的恩怨也不算少,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我会一一奉还。
一场“误会”总算解释清楚,众人不敢胡乱非议,按照规矩开始一家家的上前给主母请安,轮到我和萧云香时,徐秀仪装模作样的一边喝茶一边与三姨太聊起城内望族们的家事,丝毫没有让我们起身的意思。
多跪一会儿少跪一会儿于我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只是我看着萧云香总是畏畏缩缩,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总有些难言的憋闷。
不管怎样,徐秀仪都不可能让我们跪上半日,不过就是多跪了会儿,之后还是按照规矩聚在一起东聊西聊,幸亏话题都在二小姐慕容逢霜的婚事上,毕竟她已经年满十七周岁,即将满十八岁,是该谈婚论嫁了。
我和萧云香站在远远的角落处,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屋里人太多,气氛十分沉闷,我们相对无言的坐了许久,临到快开午餐的时候她才低声说了句,“子夏,今后不要这样了。”
不要怎样?我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许久才平静的向她陈述,“兔子向虎狼臣服,未必就能保得一命,若想不为虎狼所食,唯有将自己也变成虎狼方能生存下去。”
萧云香不知是被我的话吓到还是被我今日的行为吓到,总之只是瞪大双眼瞧着我,眼中充满忧虑与惶然,我暗自叹了口气,想到今后的日子恐怕会步步维艰,又觉得新鲜刺激,连血液都快沸腾起来。
果然,平静的日子并不适合我们这些长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