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气氛肃穆,所有人都异常的沉默。
摆在眼前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悲伤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给活着的人徒留深深的自责!
严舒沁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冯跃和她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他却成了她的姐夫,冯跃之于她,何止是亲人这么简单,更确切地说,是他成就了如今的她!
彷佛闻到一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草味,严舒沁的心中产生莫名的疼痛感,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了——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又怎么会……
万分内疚的,不是只有她一人。
此刻的严舒灵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心中疼痛不已,表面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她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若自己早一些放下对过往的执念,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真相是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对不对?为何唤醒她的代价是如此的沉重?
严舒灵目不转睛地盯着毫无血色毫无气息的冯跃,最后一眼,他是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烙印。
就在盖棺的一刹那,严舒灵彷佛感受到他对她最后一次的呵护,她顿悟了。
挥去所有的如果,抛开所有的设想,严舒灵不想再重复错误,觉今是而昨非,放下执念,翻篇到全新的一页,如同她腹中顽强的新生命!
若有人问她是否信命,她依然会坚定地给出一样的答案:我命由我不由天!
沉浸在悲伤中的叶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恨自己太自以为是,他心中又是一番自责与愧疚,如果他在有所怀疑之时防范于未然,岂会惹来恶徒,无辜之人又怎么会枉送性命!
赵哲入狱和冯跃的死似乎让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悄然落幕,但——叶易深深地知道幕后的黑手依然逍遥法外。
叶易蓦地攥拳,一脸深沉,眸光深邃地望向远方。
一个雷劈下来遭殃的是那些无辜的人,他从不寄希望于上天来惩恶扬善,事,总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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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跃哥,他没了!”
对自己母亲悲痛欲绝的声音毫无反应,躺在病床上的何倩茹状似一脸的无辜,她依旧昏迷不醒,成了永远不会醒的植物人。
糜烂在她心底的秘密似乎因此永远都不会被揭开,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裘宅里发生的事情一时间成了牌友圈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严舒灵果然是扫把星,天生的克夫命。”牌友二号义愤填膺地说道。
“有些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何倩茹可不简单,裘家会有今天这般的下场,跟她可脱不了干系。”牌友四号八卦说道。
“你这话从何说起?”牌友二号顿时显得兴致勃勃,牌友四号极大满足了她想听八卦的心。
“是她故意唆使裘永他爸进赌场赌钱的,一发不可收拾,输得倾家荡产,借了很多钱,何倩茹当年还做过裘家债主的小三。”牌友四号不屑地道。
“什么!”牌友一号、牌友二号和牌友三号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我老公跟他们都很熟,我可是亲眼见过他们的亲密照片,不然你们以为裘家的财产是怎么进了何倩茹的腰包的,裘永会死,说不定是东窗事发了。”牌友四号口若悬河。
“我还以为是生意失败,裘家才走向衰落的。”一向惜字如金、小心翼翼的牌友三号多说了几句话。
“嗨呀,裘家家大业大,几单生意怎么可能动摇得了根基。”牌友四号不以为然。
“哎,大赌伤身小赌怡情,话可说回来,若不是裘永朝三暮四,小茹也不会去报复裘家,说到底还是严舒灵祸害的,命太硬。”牌友一号叹了口气,甚是同情成了植物人的何倩茹。
说着说着,一局牌结束了。
“喂!有没有搞错。”牌友一号冲着牌友二号不满地喝了一嗓子。
“小赌而已,你不会连这点钱也付不起吧?”牌友二号得瑟的语气有些气人。
“哼,这个严舒灵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这么好运遇上了冯跃,这冯跃一死,那她岂不是继承了亿万家产!”牌友一号一脸的羡慕妒忌恨。
“什么!冯跃死了?严舒灵是他的谁呀?有什么资格继承财产?”牌友四号摸牌的手一顿,一堆疑问脱口而出,她一脸难以置信,竟莫名的伤感起来,冯跃一直是她心中的男神。
“这事说来话长,……,就这样,冯跃和入室抢劫的歹徒一起从楼顶掉了下来,那个歹徒倒是伤得不严重,可怜的冯跃成了人肉垫子当场毙命,他手中还牢牢地握着宝石,死也不松手,怪就怪他太吝啬,守财奴要钱不要命。”牌友一号饶有兴致地侃侃而谈,一时间忘记自己方才输钱的事。
她话还没有说完,又一局牌结束了。
“自摸!”牌友二号开心的不得了。
“冯跃和严舒灵真的是夫妻吗?”牌友四号似乎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牌友一号对牌友四号的问题不予理会,狠狠地白了牌友二号一眼,语气极度不爽:“喂,又赢了,你今天走了狗屎运啊!”
“今天我舍命陪君子,玩到你没钱为止!”牌友二号又是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紧接着好心情地建议:“裘家阴森森的,晦气,图个吉利,你还是少在那附近转悠了,不然,你这辈子的运气可都没了。”
牌友一号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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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易的面容有些憔悴,盯着手中调查到的韩子诚的资料,忽然眸底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真相浮出水面,终于明白韩子诚为何如此仇恨他了,想不到韩子诚竟会是……,叶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心中感慨万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但一想到冯跃的枉死,他脸上的愧疚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然,叶易不发一言地从书房走出来,看到严舒沁坐在餐桌旁发呆。
餐桌上的面汤,似乎纹丝未动,叶易伸手摸了摸碗壁,面汤又凉了!
即使是叶易亲自下厨的,此刻的严舒沁也毫无食欲,没吃几口就不吃了。
见她神情落寞,双眼黯然无光,短短数日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叶易不免心疼。
“逝者已矣!”他很艰难地说出这句劝慰的话,语气听上去很苍白无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严舒沁红了眼眶,忍不住落泪。
叶易轻轻地揽过她的腰肢,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他冒着新胡茬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俩人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一起,一句话也没说,仿若两颗冰冷的心在相互取暖。
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越发感受到了生命的珍贵——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