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你要怎么上来?下面有什么走上来的密道吗?”
“不知道啊,茉哥你帮我弄台升降机进来不就好了吗?”
“?”吴茉忽然想到了什么:“诶,你那里怎么会有信号?这上面都没了,你那里可是个矿场啊。”
“有就有啊,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干活就好好干活,不想干就给我滚,傻逼玩意,你以为老子我的钱都是白捡的吗,想从我手上骗点钱?告诉你,做梦去吧。”
“大发,你银行卡密码多少?”吴茉问得很平淡,眼睛却看向了那具女尸。
“1771844436。”
“嗯?”语气依旧很平淡:“那你爸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441802。”
“那你妈的呢?”
“443334。”
符画好的一瞬间,牛大发的声音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乱七八糟的杂音,类似那种收音机没调好时发出的滋滋声。
还好的是,只有一个鬼出现在眼前,吴茉松了一口气。
鬼魂红裙飘逸,长发及地,被虚拟骨肉充盈后的身躯比他想像中的要好看些。
她作揖道:“谢谢公子,来世定为公子作牛作马。”
“公子?”吴茉被这个称呼逗笑了,但牛大发还生不见人,有些话以后再问也不迟,他挥手,眼前的女子便消失了。
“升降机倒好制作,但怎么运进来呢?”他下意识地想把手往嘴边摸,快碰到口罩时止住了。
天花板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全取决于个人的弹跳能力。
头顶上的出口已在那头鼎砸落时被震开,完全地敞开成一个正方形,吴茉在牛大发进来前摸索过了,出口的机关在脚下,而不是在墙上,所有这鼎应该是撞乱了埋在墙里的控制零件。
也幸亏牛大发力气大,不然只剩一个人的情况下想要爬出去,是有点难了。
吴茉往上一跳,成功勾住了边缘,泥尘扑脸,手掌摩擦扬起的细沙立即弹进眼睛。
“你妈个…”
反弹似地落回地面,等他反应过来时,泪水已沾湿了上下睫毛。
视线模糊了起来,像是宿醉过后分泌出的那层眼屎。
吴茉当然不能用手去揉,只能死命地眨啊眨,一边眨一边拿出个口罩遮在眼上。
虽然遮往双眼后光线近乎没有,但这次他终于顺利地爬了出去。
之后的路就很好走了,顺着记忆一直跨步往前走就行了。
蹦离洞口,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自然,泌人心肺啊!
吴茉扔掉口罩,扔掉背包,扔掉外套,扔掉手电,反正24小时之内还要回来,所以这不能算是乱丢垃圾。
“呸。”他朝泥里吐了口口水,大步地离开了。
跃过那块“未开发区,游客止步!”的四方警告牌,越往景区出口处走人流越多,吵吵闹闹的,光线也足得耀眼,对比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吴茉出了景区,先拐去了卫生间洗手洗脸,顺便把头也冲洗了一遍。
但他走前闻到股屎味,稍作停留后想起了自己上次好像锤爆了人家条水管,于是他推开了一个隔间的门。
“…”
几条屎坨在一起,交叉重叠在白白净净的蹲便器中央,旁边的水管还是裂开的,但已经没有水流出来了。
吴茉拧了下那个水龙头,果然也是不出水的。
一生上过无数次公共厕所,樱花山风景区门前的这间,是吴茉见过最干净的一间。
“这人的屎怎么这颜色,质感也不行…”
吴茉清了清鼻腔里的空气,关上了门。
“好饿啊。”走去停车栏时看了眼时间,14:50。
风景区附近也有很多饭馆,但吴茉不想再在这停留,而且他还要去市区买组装零件。
刚开回市区的酒店,他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对,他没看错,的确是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喂!”吴茉把摩托车开过去,吓得当事人直接愣在原地。
“吴茉,我…”朵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怂,反正跑了再说:“你们聊,我要回去看书了。”
吴茉一把扯住她外套上的帽子:“诶别跑,我不打你,真的。”
“真的。”他又陈述了一遍。
朵朵停下了,吴茉选择开门见山:“小北,牛大发的那架直升机他放哪了?”
吴知北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会知道?”
吴茉把头盔扔朵朵怀里,接着说:“他又出事了,我要开他飞机去救他,合情合理吧?”
虽然太阳很大,室外的风依旧可以吹得人瑟瑟发抖,朵朵见他这身打扮,早上出门前明明穿了件很厚的外套,问他:“冷吗?”
“你也知道我冷?”吴茉不算用力地把手拍在她的脑门上:“我不在也照样玩得嗨起,是不是?”
“我上去给你拿衣服。”话毕,一溜烟地跑了。
吴茉停好车时,朵朵正好抱着件衣服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袋芝士起司。
“累不累?”吴知北问她。
“不累。”
吴茉一把抢过衣服套上身,感慨有衣服穿的感觉真的太好了,被风刀刮般地刮了一路,要多惨有多惨。
“他妈的终于不冷了。”吴茉拆开包装啃了一口面包,张嘴时满齿的黄色:“门锁好了吗?”
朵朵把斜挎包里的房卡找出来给他看:“锁好了,房卡在这呢。”
“走吧。”
走出地下停车场后,吴茉舔了遍牙尖,把垃圾塞进身旁的垃圾桶。
往外走了好几步路,朵朵把水递给他:“吴茉,水。”
吴茉接过拧开,把瓶盖扔进马路对面的那个垃圾桶里,猛灌了一口。
他挥手拦停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伸手摇下车窗,问他:“你好,几位?”
吴茉把水喝完后俯身把副驾使的门打开,坐了进去:“车卖吗?多少钱?”
“呵呵?…”
司机是个看上去和吴茉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眼睛绿色的?这皮肤怎么可以比我姐的还要白了十倍?不会是打劫的吧?穿那么文明出来打劫?”
“你可以给多少?”少年问。
吴茉可是个随身带把刀和银行卡的人,银行卡可以让他节省很多时间,同样,刀也是。
他把银行卡拿出来:“一百万?”
其实少年今天下午是第一天出来载客,车也不是他的,是他强行开了他爸爸的,正愁着没人搭,这就给他来了个奇怪的人。
“好,我卖!就一百万!”赔十辆破车给那破公司可能也用不了一百万,他想。
“但一手交钱一手交车,你不能给张卡我,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钱对吧?”
吴茉明白这人想说什么,于是画风突变,吴茉侧身,然后用手臂卡住了这少年的脖子。
少年立即惊慌地想去扯吴茉的头发,扯了一手空后扯住一只耳朵,大声拼命地扭动身躯,朝过路行人喊救命:“打劫了!救命啊!”
吴茉把匕首从小脚处抽出,把刀尖逼近少年的脸颊:“闭嘴。”
吴知北脸色难看得厉害,他瞟了几眼前后左右,把车门拉开:“吴茉!你在干什么?”
“闭嘴!”他用力地捏紧了刀柄。
少年开始哭了,哭得很凄惨,他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啊,家里的老父亲可该怎么办啊?
“…刚才不是还喝水喝得好好的吗?”朵朵感觉到一阵异常熟悉的感觉正在涌上心头,她又想起了那晚那个不穿衣服的姐姐和那个不穿裤子的男人。
见车门被打开了,吴茉把少年贴随着自己从车内拉离出来,刀尖仍威胁地指着他的脸。
“把车里那张卡塞进这个哥哥口袋里,然后上车坐后面去。”吴茉对还愣在那里的朵朵开口吩咐道。
“好!”
已经开始有几个不怕事的大妈围观了,朵朵迅速照做,然后把还在劝吴茉冷静的吴知北也推上了车。
“卡号后六位。”
吴茉附着少年的耳朵说完后,松手,上车,拐弯,踩油门,不一会就离开了那段路。
“…是我紧张了吧?”吴知北松开咬住的嘴唇,叹了口气,问吴茉:“我们现在是要…先去哪里?”
“先回学校拿钥匙,行吧?”
“Ok。”
吴知北左手把头发往后捋了下,交叉起双腿把背部靠回后垫,接着就不说话了。
路上车塞了好几次,吴茉没素质地狂按喇叭,按得前面的车主骂骂咧咧地差点就要下车和他打上一架了。
吴知北看着前面的窗外,朵朵歪头看着他。
外面的光滤过车窗透进,恍动地印在吴知北平静的脸上,他的脸和吴茉的一样,五官端正,棱角分明…
很快,车开回学校了,吴茉在宿舍楼附近停下:“到了!这里等你。”
“嗯。”吴知北挥手,打开车门走了。
吴知北离开后,朵朵把上半身晾在两驾驶座之间:“吴茉,你们学校太好看了吧,到处都是树和花。”
“还行吧。”
吴茉皱眉,看着一片红色不明物体正慢悠悠地从窗外飘进,足足过了好几十秒,它才安稳地落在副驾驶座上。
他捡起来,分享给朵朵看:“这是什么?花瓣吗?”
“别给我!”朵朵惊叫。
“怎么了?”吴茉把花瓣对着光看了看,叶脉纹路清晰,确实只是片红色的花叶子。
“说不清,反正千万别让我碰到它。”朵朵为了远离它,立即坐回到后座上,转念又想:“他在,我怕什么?”
两人都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吴知北回来了,他坐进来时,一股淡淡的花香从他身上明显地散开。
吴茉把手上的垃圾扔掉,脚踩动了油门。
“知北哥哥,你好香啊。”
“是吗?”吴知北柔声地应道,把手上的已经用细绳栓起的钥匙递给吴茉:“茉哥,钥匙。”
吴茉接过,嗅了嗅:“他把钥匙放哪了?”
“那瓶紫色的沐浴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