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命的到来,文菲恍如隔世,女儿没当好,却开始做娘了。
从医院回家里,文菲必须自己带孩子,很多东西,无师自通。
儿子很听话,好带,这是文菲唯一感到欣慰的。
当孩子渐渐长大,户口将会是个问题,文菲总是着急。
“不用管这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托尼安慰文菲。
小孩只能随女方,必须在文菲家把户口给宝宝报上。
独自带小孩,文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她必须承受。
父母根据文菲写回家的信找到了长沙。
当父母出现在文菲面前的时候,文菲的儿子已经会喊爸爸妈妈了。“外公,外婆来看我们了。”文菲对儿子说。
父亲望着文菲简陋的家,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我回去,回老家去。”
“爸爸,现在正是过年呢,您回去干什么呢?”
“我回去加班,帮你赚些钱。”爸爸没在长沙停留,他赶着回家。
或许,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只怕文菲看到。
文菲已经不会哭泣,“父母在,不远游。”她才深有感触。
父亲踏上回家的旅程,到家就给文菲汇来了他所有的积蓄。“女儿,你先装上电话,我们时时可以联系,剩余的钱,买液化气灶和气罐,你从小就没见过煤,怎么会烧煤呢。”
哥哥联系上文菲,“孩子还小,我每个月按时打点生活费给你。等孩子大点了你再看看做什么事好洛。”哥哥跟小王在一起,他们正是事业有成的时候。哥哥所做的业务和彭鹤有关系,文菲要他去找一下彭鹤。
当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的往好的方向发展时,文菲接到了彭鹤的电话:“你在哪里呢?”
“我在长沙。”
“你去长沙干什么?”
“我已经有家,我在长沙成了家,我的儿子已经会叫妈妈了。”文菲的心隐隐作痛。
沉默良久,电话在悄无声息中中断了。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文菲没有了感觉。
生命中的过客一波接一波,就让它留下的涟漪成为永恒的记忆吧。
文菲祈祷着,只要大家平安就好,他们都将成为心中最柔软的那份记忆。
碌碌无为的日子不是文菲所选择的。
儿子还小,但也需要做些什么。文菲在空闲的时候就到批发市场买东西些文具,家门口有一个中学,她可以在学生们放学时卖文具赚点生活费。文菲摊子生意出奇的好,旁边的人不知道她有什么诀窍。
每天回家,她要看一阵动画片,了解学生的需求,然后根据需求来进货。
长沙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聚集在下河街,那里进货的游人如织,文菲每天进货之后,就要批发的老板第二天带什么样的货物回。
她看中的货物都会一走而空,别人不知道有什么窍门,但跟在她屁股后面进货的人有一大堆。
灌篮高手很流行,文菲摊子上进满了流川风和樱木花道的照片,每一个主角的故事她都讲得出,下课时,她的摊子旁围满了学生。
总有粗心大意的学生,把考试卷子或者是作业本落在文菲摊子上了,文菲帮他们保管,有时候还会跟他们讲解一下题目。
摊子的人气越来越旺,托尼原来并不赞成文菲摆摊的,后来时不时会过来帮一会忙了。
文菲一同摆摊的还有一个卖小吃的小贩,她每天做些土豆丝,土豆坨,泡黄瓜,生意也很好。
小吃摊的主人经常跟文菲同进同出,混熟了,就像一家人一样。
她并不相信文菲大学毕业。
她的女儿正读初三,“你可以帮忙辅导一下吗?”小吃摊的曾姐对文菲说。
“可以的,我每天收摊了就帮她上一下课吧。”文菲爽快的答应了。
隔壁住这一个奶奶,独自带着孙子,她的儿子和儿媳离婚了,孙子一直由她带。孙子很调皮,考试经常不及格,作业也不能按时完成。
“你每天帮我辅导他写作业可以吗?晚上就不用出去摆摊子的了。”隔壁娭毑对文菲说,文菲答应了,每天晚上辅导隔壁小朋友写作业。
小孩渐渐有了进步,又有街坊找过来,“我家的小孩也放你这里写作业吧。”
孩子渐渐多了起来,小孩进了文菲家门就不愿回去了。成绩也有了提高,家长们对文菲说:“可以把我的小孩寄在你家里吗?”找文菲的人越来越多。
文菲不再出去摆摊了,她收了两个徒弟,把她们带了出来,家里的学生越来越多,也可以够她生活的。
有时间的时候,托尼会和文菲带着小孩跟大学里的留学生玩在一起,他们家的客人有许多外国人,周围的人都很惊讶于这对夫妇的活动,“这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却没有过着高等收入的生活。”
文菲向来我行我素,她喜欢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开心就好吧。
当学生多到无法接受的时候,文菲想着是应该改变一下了。
生活趋于平静,儿子也随时间的流逝而渐渐长大。
户口上在文菲家乡,没费什么周折,只是年龄小了一岁,紧接着就有新政策出台,小孩可以随母落户,也可以随父落户了,文菲把小孩的户口迁到了长沙,方便他在这边入学就读。
生活终于展开了笑脸,小孩健康,聪明,读小学开始就是班中前几名的学生,不用文菲操心,文菲或多或少有了安慰。
文菲想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父亲常年四季奔波在田野间,终于病倒了。
病的时候,托尼和文菲回到了家乡。
父亲的病很严重,妈妈也从北京回来了。
托尼每天在医院看护父亲。哥哥正是事业发展得正好的时候,他和小王在深圳开了公司,父亲病倒他就独自回到家乡。公司小王在打理。
辛苦了一辈子的父亲,本应该到了享福的年龄,文菲心中充满着自责,她知道自己一事无成,也是父亲发病的原因之一。
父亲需要动手术,进病房前,父亲叫来哥哥姐姐:“妹妹现在困难,你们要多帮助她。”
文菲相对要好过一点了,但比起哥哥姐姐,她还差很多。
父亲在医院三个月后,去世了,父亲当时唯一留下的一句话是“我的病治不好了,把药留给需要的人吧。家中单位的测量仪器你们要全部归还给单位。”
父亲就这样走了,文菲差点被生活打败,她还是要坚强下去,当她看到到殡仪馆送父亲的队伍排的长队一直到追悼大厅门口,她也为父亲震撼了,来的很多是陌生的农民兄弟,他们来送父亲最后一程,父亲的一生,是光明磊落的一生,虽然病痛夺去了他的生命,他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发出光和热。
为父亲主持追悼是当年的司机小张叔叔,他已经是父亲的上司了,世事就是如此无常。
父亲走了,带着对家人的不舍和遗憾离开了人间,文菲想要为父亲做些什么,她的挽留是单薄无力的。
父亲走之前要文菲和托尼一起在单位上班,托尼还是想回长沙,他们送走了父亲,又回长沙去了。
长沙的天气,还是灰蒙蒙的,雾挡住了文菲的双眼,爸爸离开时的眼光总在文菲脑海闪现。
生活得继续。妈妈和哥哥都离开了家乡,姐姐还守在家乡。
儿子上学了,让文菲深感安慰的是儿子读书不用她操心。
儿子非常懂事。文菲的学生越来越多,维持生活没什么问题。托尼和文菲一起,回到教育事业的轨道。
带学生久了,好多学生培养出感情,在文菲家里呆着就不愿走了。
文菲喜欢这一行,并从中感受到快乐,学生们心无城府,对学习的兴趣提高了,学习提升得也很快。只是陪伴学生的时间多过陪伴儿子的时间,文菲对此深感内疚。
和学生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而任性的,同学们在文菲这大家庭中,如一家人般和睦。
学生时代,青春蒙动的同学不在少数,文菲把所有问题处理得非常满意,文菲考虑把家教搞大一点的时候,儿子已经顺利地考上了大学。
在文菲的辅导下,走进高等学校的学生一批又一批,文菲想着可以扩大一下培训机构的。
托尼的爸爸妈妈没住长沙了,生活越来越好的时候,他们回到老家。
老家在山清水秀的乡下,四面环山,改革开放给家乡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老人们回到家乡就不愿再到城市了。
托尼从小在父亲的打骂中成长,他跟父亲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融洽的。
文菲不理解会有如此不和睦的家庭,从小父母和兄姐给予她的爱让她事事都是受保护的。
当托尼很排斥父亲的时候,文菲经常背着他带儿子去看爷爷奶奶。
有时候,文菲也在思考关于家庭的问题,假如长期生活在父爱或母爱缺失的环境中,对小孩的影响是一生的。
尽管托尼处理问题的很多方式文菲并不认同,但文菲还是维持着家的存在,她需要儿子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中成长。
托尼对生活的追求和文菲不一样,他只想平平淡淡,家人幸福就行了,这是在文菲看来是对生活的最低要求。
文菲对培训已经得心应手,她想着把规模扩大些,托尼不同意她的做法,文菲也说服不了他。“当你躺着看别人的时候,就不要怪别人俯视你。”文菲总是这么对托尼说。
文菲一个人带学生多了,她招聘了一些老师,跟自己把这份事业干下去。
好多事情都是从头开始,需要摸爬滚打,现有的经验已经不适用管理一个团队。
文菲扩大了招生的范围。托尼没能阻止她。
培训市场是一块很大的蛋糕,但分食蛋糕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文菲凭借着口碑把公司做起来的,她对自己的前景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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