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
薛止语不情不愿的陪着郎玖惜一道出来,果然没出她所料,才是一离开了旁人的视线,她堂堂一个以蛮横、骄纵著称于外的当朝从一品郡主,就是这么样的被人给随随便便的欺负了。
不是,果然她小时候的记忆是有着问题的吧,怎么现如今好像是谁都能够来没事的戳她两下玩呢?
单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薛止语可还不高兴了呢,反问道:“我又怎么了嘛,丫头来丫头去的,我看你才是一个坏丫头呢。坏丫头玖惜,玖惜坏丫头!”
“弄疼你了?”
见薛止语一直在捂着额头不肯放手,郎玖惜又是心生愧疚起来,生怕她一时气急,手下没了轻重,关切得拉上了她的手想要看看情况。
“还真是红了啊……”
抿着嘴唇,郎玖惜沉默得盯着薛止语的额头,也不再继续往下说什么了。
“唉?”一见郎玖惜真当上了心,薛止语忙拉着她转移话题道:“没事,没事,你还不知道我嘛,自小皮肤就是这样,稍一磕碰便容易青紫一片,连有时候衣服弄得不舒服,都可能会压出红印来,真一点都不疼,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戳中了郎玖惜的心思,反倒是让她的小脸更是皱了一些。
“开玩笑、开玩笑,你就知道开玩笑。那有的事情,也是能够让你随随便便开玩笑的吗?”
“我……”
薛止语有些发傻,不知道该要再如何的去安慰才好。
“你这个笨蛋,方才谁又用你替我出头了。瞧瞧你那说得可都是什么话,怎好……这般的口无遮拦,真该叫世子夫人好好治你的罪才是,看你下次到底还敢不敢了。”
“哎呀,你没见我大嫂刚刚是怎样瞪我的吗?怕是不用你再去添油加醋,这回去之后,就该有我好受得了。”
“活该。”郎玖惜轻啐道。
抚着胸口缓了缓气,拉着薛止语一道进了旁边亭中坐下,郎玖惜继续开口。
“不过就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父兄亦不在朝中的白身丫头,便是再与华郡王爷沾了远亲,但难道我还会发作她不得吗?”
薛止语闻言连连摆手。
“别,别,你可千万别这么做。倒不是说华郡王府如何,但你莫要忘了,我早前也有说过,这一位葛姑娘的本事可不小,今日更是坐着东宫的马车回来的。”
薛止语也是奇怪了,这华郡王府自家做寿,葛莲儿现今也是还住在这里,怎么就偏偏要提前出去一趟,难不成就只是为了招摇撞骗的蹭着东宫的车马仪仗?
“虽说在京中,这各家与各家之间,谁又能找不出来些个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太子妃娘娘算来也与郎驸马同族,但郎首辅早已多年不与郎家走动,你又何必还要去招太子妃娘娘的眼。”
拍了拍郎玖惜的手,薛止语肯定的下了结论。
“所以这种事情,也就只有让我来做,才算合适。”
看着薛止语面上的笑容,良久,郎玖惜才悠悠叹出一口气来,全然不像是个十一岁姑娘家该有的模样。
“又是累你替我操心了。”
郎玖惜也知道薛止语的意思,虽然在外人看来,她自是身份尊崇至极。娘亲是当今的嫡公主,自己亦是破格被封为了郡主,哪怕幼年失怙(死了父亲),也是位一等一的有福之人。
可是,个中辛酸,实难为外人道也。
虽然说她娘亲是圣上的嫡出公主不假,但嫡出的公主又不是只她娘亲一人。前有大公主为国和亲,后有十二公主嫁进容亲王府,她的娘亲夹在其中,又年少夫丧、柔善寡言……无论是在皇上,还是薛皇后那里,都不得多少疼宠才是真的。
再加上她如此的身体状况,这许多年来,要不是有薛止语的处处回护,她的景况还不知道是该要如何的尴尬。
“这有什么的,便只是为了你那一声‘姐姐’,我照顾你就是应该的啊。”
郎玖惜刚还略有低迷的情绪,被薛止语这般一逗,立刻便是烟消云散,想要消沉都再是消沉不起来了。
“呸,真是好一个厚脸皮的康怡郡主,我当年不过是年少不知事,才一时胡言。你可倒好,竟是能一直记到了今天,要知道,论年纪,我才该是你姐姐才对。”
手拿帕子的凑近了薛止语,郎玖惜故意想要占占嘴上的便宜。
“来,姐姐的好团团,快快乖乖叫上一声‘姐姐’,玖惜姐姐便给你买糖吃。”
“‘姐姐’?”
薛止语一脸坏笑的瞧着郎玖惜,直把她的鸡皮疙瘩都快是要给瞧出来了。
摇了摇头,薛止语不无遗憾的道:“那可不成,虽然说你的年纪吗,马马虎虎是比我大了那么几个月的光景,但可惜啊……”
嘻嘻的窃笑了两声,薛止语一边说着,一边不露声色的往后挪着身子,随时准备要逃跑。
“我亲爱的玖惜表外甥女,你才是该要叫我一声‘表姨’才对的。”
话音刚落,趁着郎玖惜愣神的工夫,薛止语就已经是蹿了出去。
“玖惜表外甥女,快快叫表姨一声来听听,表姨啊,给你买糖吃,哈哈哈……”
郎玖惜与薛止语一直都是以平辈论交,不知多久没有再想起过两人相差的辈分,现今冷不丁的被薛止语给提了起来,只让郎玖惜又是气又是觉得憋屈的。
“坏丫头,你快点给我回来。”
站在原地跺了跺脚,郎玖惜顾忌着身体,不好亲自过去追着薛止语打,只好连声唤着等在外面的婢女去抓。
“有本事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不然的话,我非是要撕了你这个坏丫头的嘴不成。”
“哈哈哈……你来、你来啊,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薛止语面对着郎玖惜,倒退着步伐得往后蹦去,左躲右闪,反正仗着那几个丫鬟也不敢真的抓她,倒也半点不觉得紧张。
华郡王府里的下人虽然被呵斥不准跟在她们左右,但又怎好当真放着两位郡主在这里不管,那要是再万一出了什么闪失,真是有十七八个头都不够砍的了。
现今远远见着两位小郡主玩得高兴,华郡王府上的下人们也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只要这两位小祖宗不发火,那便是把这个后花园直接给拆了,他们府上都乐得回头再建个新的出来。
但怎么说呢,冤家路窄,还是命中注定?
“团团?”
万幸因着郎玖惜的几个丫鬟有一路随着薛止语过来,哪怕没能让薛止语不再见到沈青绍伤眼,但倒也是避免了叫她直接撞到沈青绍身上那种更加让人觉得恶心的事情发生。
“长孙殿下?”
瞧了瞧沈青绍,再瞧了瞧他身边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葛莲儿,薛止语的嘴角都是忍不住得自己勾了起来。
“康怡见过长孙殿下。”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薛止语直起身来,意有所指的道:“不过,长孙殿下这近来的记性,莫不是也不太好?”
虽然说沈青绍注意到了薛止语的目光,但因着他也是刚刚过来,只见到了葛莲儿哭得伤心,尚且不知道其中缘由,故而也没能够领会到她的意思,还是听她自己又接着说了下去。
“康怡原就已与长孙殿下明言,依照规矩礼法所论,康怡倒也是能够忝为殿下的长辈。”
以前还不曾觉得有什么,但薛止语现在可当真是要爱死她自己所属的辈分了,简直无论对谁,就是再好用不过的一个理由了!
“当然,康怡人微言轻,自不敢妄与长孙殿下攀亲。若长孙殿下当真不愿唤康怡一声‘表姑’的话,亦可用圣上御赐的‘康怡’二字称呼,殿下觉得可是?”
沈青绍不明所以,甚至隐隐还有些不高兴的感觉,再开口的时候,话语中便不自觉流露出了些许的威胁之音。
“过了这么久,难道你是还没有玩够吗?好了,团团,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沈青绍说出口的话虽然好像是在与她打着商量,但薛止语是一个多了解他的人啊,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真实想要表达的意图。
但知道又怎么样,这一辈子,她没有亲手杀了他来为自己的家人们报仇,就已然是她对他的仁至义尽了。
“长孙殿下,康怡与你也算自幼相识,康怡说得话是不是认真,相信殿下自有分辨。若是长孙殿下再要这般的自欺欺人,那康怡也就只有烦请姑姑分辨了。”
“终于抓到你了呢!”
因着许久没有再听到薛止语她们的动静,郎玖惜还是不放心得找了过来,远远见到场面气氛有异,不及细听详情,就忙是跳了出来。
想来薛止语与沈青绍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这么一走近了,郎玖惜才看到被挡在了后面的葛莲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康宁见过长孙殿下,不知葛姑娘在此,可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莫不是冲撞了长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