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语略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发现,就这个事情,如果她是想要甩锅给自家大哥来背的话,似乎还当真是有些困难啊。
“爹爹,团团不是很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和……两位殿下,有怎么了吗?”
勇成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薛止语:“莫要装傻。”
“团团哪有装傻,团团是当真不知道自己有做过些什么啊。”
薛止语只觉得自己可真的是无辜极了,她就算是有想要去做些什么,但事实上,她现在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还没有能够来得及去做啊。
难道说,自家爹爹都已经是有了未卜先知的大能,连她的那点子小心思都能够提前看了个通透?
甚是委屈的薛止语,底气十足的就是站在那里,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跟自家爹爹摆起了事实、讲起了道理。
“我上一次见到长孙殿下,可都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呢。爹爹,就算他有什么事情,那总也该是赖不到我的身上来吧。至于说十六表哥,那就更冤枉了。”
一提起沈子谟,薛止语觉得她就是满肚子的苦水,简直恨不得能够逮谁吐给谁知道,说不准都能够一口气苦死两个人的。
“爹爹,您又不是不知道,就十六表哥那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团团才不爱理他呢。要不是前一阵在姑姑那里遇到了他,然后被他逮着了我不小心的疏漏,拿人手短的,团团才不会答应去他的别院那边赔礼呢。”
如今想来,薛止语可还不高兴着呢。
“再者说了,就是这件事情,那也都是快过去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吧?怎么,难不成他还敢那么的小人,竟然又回头来找爹爹告状了?”
瞪大了双眼,薛止语不敢置信的看着勇成伯,就等着从他嘴里说出对沈子谟的最终宣判呢。
“瞎说什么呢。”
只可惜,勇成伯完全没有要附和薛止语的意思,反而是瞪了她一眼。
“煜王殿下如何人品,是你一个女儿家好去评说的?”
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薛止语自己在那边小声的嘀咕道:“我哪里就是瞎说了,再说了,他是如何人品,您这不也是没说出来嘛,谁知道有没有问题啊……”
“嗯?嘟嘟囔囔的,你又在那说什么呢?”
“没什么啊。”薛止语嘻笑两声,凑上前道:“女儿是在说,到底还是爹爹您慧眼如炬、识人有能、睿智无双,女儿啊,简直就是拍马都不能及呢。”
嫌弃得对着太过靠前的薛止语挥了挥手,勇成伯笑骂道:“你这丫头,少在这里跟爹爹耍贫嘴了。”
“爹爹怎么总是爱要冤枉女儿,女儿这说得,那句句可都是女儿的肺腑之言呢。”
用帕子按在了眼角处,薛止语还甚是配合得跟着抽泣了两声出来。
“不管,女儿不依,女儿现在伤心了,爹爹你可要补偿团团才行,不然的话,团团就要去找娘亲,说是爹爹又欺负团团了。”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说要爹爹怎么补偿你?”
“这个嘛……”
把挡在脸前的帕子往下挪了挪,薛止语露出来的一双大眼睛,正在那滴溜溜的转着。
“衣裳首饰我不缺,古玩珍宝我都有,爹爹若是想要贿赂我,让团团不去跟娘亲乱说什么的话,那可真是要好好的想一想了才行。”
勇成伯索性大手一挥:“行,不管什么,你就先想着,等想到了,就再来找爹爹要。”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言归正传,勇成伯略是收敛了一下脸上夸张的笑意:“好了,既然你想要的东西,爹爹都已经是允了你了,那你是不是也该要跟爹爹好好说说实话了?”
薛止语笑弯着一双眼睛,好心情的打起了包票。
“瞧爹爹这话说得,有您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就好了嘛,团团自然是会知无不言的。”
“哦?那你就先来跟爹爹说说,这‘十六表哥’,可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十六表哥’啊……”
肉肉的食指一下下敲在自己的下巴上,薛止语笑得就像是只小狐狸似的。
“表哥就是表哥嘛,那十六表哥他排行十六,所以自然就是十六表哥了啊。”
“嗯?”
勇成伯可不觉得他刚刚的付出,就该得到这样的回报。
“嘻嘻……”薛止语拉了拉自己的裙摆,略是晃了半圈,“团团只是觉得,坤安宫甚美,爹爹,您说是不是啊?”
勇成伯挑起了眉头,点头道:“你姑姑自小志趣高雅、精致讲究,所居之处,自然都会布置得极好。”
“都说是三岁看老,姑姑她自小就那么厉害,团团哪怕日后长大了,也不敢企及能有姑姑之万一。这姑姑是姑姑,团团啊……”抽动下鼻尖,薛止语指着自己说道:“只是俗人一个,偏偏就是爱那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屋子是越大越好。”
“哈哈,那团团这是嫌弃长孙殿下那里,没有煜王殿下那边的地方大了?”
“长孙殿下那里,现在自然是比十六表哥大的啊。可十六表哥都已经是出宫建府的人了,殿下又还没有。”
薛止语才不觉得沈青绍会有哪里比沈子谟好呢,就算是暂时的也不行。
“等到再过上两年,殿下的年纪也是大了,那他不就也是该要出宫的了嘛。等到了那个时候,按照规矩定制,自来会是表哥的府邸更大的啊。”
勇成伯好奇道:“团团就这么自信?要知道,太子妃娘娘甚是疼爱长孙殿下,说不准就是能够给殿下再讨要到个更大的宅院呢。”
“爹爹难道当团团是个傻的不成?这祖宗的规矩礼法,哪里会是说变就能够变得呢?”
薛止语撇了撇嘴角,就差是要把“不屑”两字全都写在脸上了。
其实,薛止语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把她重生的事情告诉给她的爹爹与哥哥们,反正就算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些,薛止语也相信她的家人们不会害她,更不会害怕她。
可是想了想,薛止语又觉得其实现在这样就好。
不然,若是让他们知道了那些事情,虽然勇成伯府从来没有过反心,但薛止语却也怕他们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错事来。
那样子的一个结局下场,有她一个人知道、痛苦、铭记,也就够了,不需要让她的家人们也来背上那样一种负累。
幸好,她是薛止语,是勇成伯府上的康怡郡主;也幸好,她从来都能够自由出入这间外院书房;更幸好,她想要嫁的人,同样是愿意娶她的。
“爹爹您说,团团的这番话,说得可对吗?”
“这个嘛……”捋了捋胡子,勇成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话虽如此,但只看自家爹爹脸上的笑容,薛止语都能猜到他心里还不知正该是如何的看不上东宫那边呢。
其实也是当初她自己太傻,不对,应该说是那时候的她还太小了,根本想不得那么全面,只看她爹爹早年间的那些手段,又怎么会是个能认同庶出子的人呢。
什么?天家的事情不能够一概而论?
嚯,这样说的话,那怎么不先去问问她那几房原本应该存在的叔叔们,看看他们会不会觉得这话说得有理的。
再者说了,就算是天家的事情,道是国事,可架不住她的姑姑是当今的皇后,薛家又岂能当真置身事外。
更何况,这一份所谓的“国事”、“家事”,于勇成伯府而言,已不是兴盛荣宠的问题而已。
飞鸟尽,良弓藏,薛止语如今求的,却也不过是一个安稳的“藏”字。
“不过……我说团团,你在家中自来霸道惯了,这爹爹不管。可煜王殿下是龙子凤孙,难道你还指着想让煜王殿下也跟你那几个哥哥似的让着你?”
薛止语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沈子谟身上所有的天家威仪,全不过是用来唬弄旁人的玩意儿。
“团团哪里就是霸道了,爹爹你这纯属就是在污蔑团团的声誉。便是原先那几位来教导团团规矩的宫中嬷嬷,又有哪一个不赞团团一声‘好’的。”
指尖轻敲桌面,勇成伯略是沉默了会儿后,再开口时的声音低了下来:“可惜,大了些。”
这点薛止语也是知道,虽然真说起来的话,沈子谟也不过就比她大了五岁而已,可架不住他是圣上的嫡幼子,万千关注于一身。
而排行在他前面的几位,从十二皇子开始,现今都已经是不在了,剩下年纪最为相近的十一皇子,也已经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完婚。可以说,沈子谟的婚事,已然是该在薛皇后那边被安排上了日程。
薛止语原先从来不觉得着急,也不过是因为知道沈子谟的亲事,之后会有所波折,完全可以等到她长大。
但在有了那一日沈子谟的表态之后,薛止语却是难免觉得有些别扭了。
这上辈子的时候,因着他们二人在被指婚前,都各自算是曾经定过亲的,倒也半斤八两。可现如今,薛止语自然不会再跟沈青绍产生什么瓜葛,那沈子谟要是再先与别人定了亲,就算那人最后没能过门,薛止语却也成了那个后来的……
沈子谟若是对她无意也就罢了,他们之间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可眼下这般,却还平白要再多了一个外人进来的话,薛止语怎么想,怎么都是觉得心有芥蒂。
凭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