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单就此事而言,她二人能够知道的事情也实在是有限,反正薛皇后在翻来覆去问过三遍之后,发现已再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挥挥手让她们出宫了。
倒是在回去的路上,郎玖惜十分好奇的拉过了薛止语,询问她先前沈子谟是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结果反是被薛止语给戳了一指头。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三天后便是沈青绍成亲的日子了,怎么样,那日你可准备过去镇国将军府上?”
说起“镇国将军府”这几个字,薛止语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好好一个皇长孙殿下,先父还是太子,竟愣是混成了这样,真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唏嘘才是。
“我去做什么?凑热闹吗?我可不想再沾一身的腥。”
郎玖惜兴致缺缺的赖在车内一角,因着想要与薛止语独处,便没再留婢女在内伺候,这会儿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小腿。
“这话我也就只跟你说,早先你被指婚给了十六舅舅,章华太子妃见没了机会,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还拿你和十六舅舅做例子,说什么‘表哥表妹好做亲’这样的话。”
轻啐一口,郎玖惜现今想来还觉得这事儿腻烦得很。
“这会儿有所图了,倒是想起表哥表妹这样的说法了,可她莫当我是个不记事的?幼时公主府景况尴尬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这位所谓的族姑帮衬一二的?”
“你是说……章华太子妃?帮沈青绍?向你?提过亲?”
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薛止语整个人都是懵了。
虽然从各方面条件来说,二人的条件也不能说不相配吧,但薛止语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可不是嘛。”郎玖惜没好气道:“你也觉得莫名其妙是吧?就章华太子妃那一贯眼高于顶的样子,分明自来都是极瞧不上我这个孤女的,这会儿倒是亲切了起来,她也不觉得太假了吗?”
“行了。”薛止语推她一下,嗔道:“刚才没有拦着你,你这会儿倒还是越说越起劲儿了。章华太子妃再是如何,你也少议论,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我这不也只是与你说说嘛。”
薛止语伸手又是夹了下郎玖惜的脸颊,捏了捏那点软肉道:“我看啊,你这成亲虽然还没几日,不仅身子被养胖了些,就连胆子都跟着是一块儿给养大了。怎么,朗哥儿近来是给你找到了熊心豹子胆吃不成?”
“就你这嘴不饶人。”
郎玖惜被她一羞,干脆不想再说话了,整个人越发往车壁上贴了贴,盼着能够降降脸上的温度。
“唉?怎么就不理人了?你还没跟我说,朗哥儿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怎么就跟变了个性子似的?”
“还说我呢,你倒是看看你自己,才上了马车多久,我都看你打第四个哈欠了,真就有这么困吗?还是说你不乐意与我呆在一处?方才你可一直精神着呢。”
“一边去,真是个坏丫头,连长辈都敢打趣,回头就叫朗哥儿收拾你的。”
说着,薛止语抬手又是打了一个哈欠,看得郎玖惜都快要跟她一起犯困了。
“你这可是怎么了?要不要叫个大夫看看?”
薛止语摇摇头,“就是有些苦夏而已,不妨事的,等过些日子请平安脉时再说就是了。”
“倒也是,这几日的天气越发热了。”
悄悄将车帘掀了一个缝隙,看看马车走到了哪里。
见目的地就要到了,郎玖惜倒是想起来对薛止语问道:“光说我了,那沈青绍成亲,你这个做皇婶的可要过去?”
连郎玖惜都不乐意过去沾一身腥,薛止语自然就是更不愿意了。
她可是听到了消息,因着沈青绍这次不管是赐爵,还是指婚一事,都定下的太过仓促,所以,在等到皇上火气稍降之后,章华太子妃也不知是找了什么借口,竟在禁足中见了皇上一面,一番哭求,倒真是让皇上对沈青绍起了点子愧疚之心。
再怎么说,沈青绍也是当今的第一个孙子,感情自然不太一样。
虽然不好明着反口,但对于章华太子妃之后私下补贴沈青绍的行为,皇上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连带着,皇上甚至允了章华太子妃可以在沈青绍成亲当日出宫,去接受一对新人跪拜,转日再由她领着一对新人入宫认亲。
在薛止语看来,这件事情,对沈青绍的祖孙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葛莲儿肚里的孩子虽然来得不光彩,可也是皇上第一个曾孙,若真让葛莲儿能够一举得男,不说沈青绍能不能借此翻身,但葛莲儿日后的处境绝对是可以好上很多了。
皇上能够准许章华太子妃出宫,多少也有让她好好照顾葛莲儿的意思,可不能让一对小儿女因为府上没有长辈便没轻没重的,再祸害了皇室子孙。
对于一对会弄出未婚先孕事情的人,即便沈青绍原先看起来还算是个好的,皇上都不会再信任了,尤其是在女色一事上面。
薛止语垂下眼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倒不是很在乎葛莲儿这一胎是男是女,反正跟她又没有关系。
在心底里翻个白眼,薛止语也是觉得好笑,竟有人以为她会担心被葛莲儿抢先生下儿子?
都不是一个辈分的人,有什么可争的。
她和沈子谟便是再努力,难道还能生下当今的皇长孙不成?
皇长孙可比她还要年长呢!
反正就算她是生了儿子,最多也不过是七皇孙,说不好要是那几位王爷再弄点庶出子出来,那她儿子都得排到两位数开外去,光是想想,都叫她没有什么兴趣。倒真是不如生个女儿,还能立刻就请封郡主呢,这可是头一份。
“我去做什么?”薛止语干脆的摇摇头,“不去。”
“那你可有想好了借口?”郎玖惜好奇的问道,再怎么看,薛止语都比她要不能缺席得多了吧。
脑子一转,薛止语顺口道:“反正今日的事儿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我看啊,不如说你我因此受了惊吓,故而就不能去观礼了,你看可好?”
“你倒是不怕惹皇外祖父不喜?”
“嗯……”权衡了各种利弊,薛止语还是道:“放心,没事的,父皇近来顾不上我们两个。再者说了,你身子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父皇自然会理解的。”
郎玖惜对此无可无不可,想想等消息传开之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得想要找她打听今日的事情,便也就同意了薛止语准备闭府谢客的计划。
但闭府谢客,又不代表着她俩就要闭目塞听,反正等到转天早上,沈子谟忙了个通宵回来换洗时,薛止语也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小小的,这事儿还真与她有点关系,就是由那个傻孩子牵扯出来的。
当然,单仅于此的话,皇上倒也不至于这么生气。毕竟虽然这混淆皇室血脉的罪责不小,可好在两个孩子如今尚且年幼,还未能酿出什么大祸。
可原本只是意思性的想要追查一下,却是越查越深,直到沈子谟回来这会儿,皇上已经看出了贤太妃与慎郡王之间往来的不对了。
如此牵连,自然不可能是短时间就结案的,沈子谟也向她传达了皇上的意思,叫她这几天能不出府就别出府,婚礼什么也就更是不用去参加了的。
皇上也是怕有人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他可真没办法再赔个康怡给自己儿子。毕竟就眼下调查出来的证据而言,那伙人对薛止语的关注程度,委实是非比寻常。
或者,他们是想要借此逼十六就范?
目光飘到了下面伏案写字的沈子谟身上,皇上不得不承认,若果真如此的话,那慎郡王他们还真是有眼光啊。
他们这边是搜查不知时日过,除了每日的朝会不曾耽误,其余时间,几个“有幸”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连永安亲王都不例外,全是被关在了御书房中,手不释卷得从底下人呈上来的各种琐事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皇上还能批阅批阅其它奏折,关心一下民生大事的来转换心思,其他人现如今便是偶尔闭下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两府相关的势力往来,简直是想吐。
其中,绝对以永安亲王的感受为最。
他半点都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要是有这心思,他当初好好留在京中不好吗?做什么还要在外面天南海北的跑啊。作为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永安亲王又不是没有皇位继承权的。
这日,才刚下朝,沈子谟正拦下了想要偷偷溜走的永安亲王,准备把他押回御书房,结果才一出大殿,便见到了在外面张望的艾铭。
沈子谟忙是快步走了过去,连一旁的永安亲王都是顾不上了。
“小铭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王妃那边有什么事情?”
没人看管了的永安亲王,这时却是没有趁机逃跑,反而是颇有兴致的跟了上来。
有热闹!
小铭子给永安亲王请安,见自家王爷无意避讳,便也直言道:“回王爷的话,王妃今日被皇后娘娘宣召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