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反正改口的称呼又不一样,完全是可以当成两回事来算的,真的。”
薛止语暗示性的眨了眨眼睛。
“再者说了,姑父您这么的有钱,便是随便从指缝里漏点,都够叫康怡眼馋的了。这可真不是康怡眼皮子浅,这完全是在夸您手里面好东西多,是您眼光好。”
“左右话可是都叫你给说了,再要不应了你,倒活像是我小气了。行行行,这红封回去便给你补上,这回总能叫人了吧。”
嘿嘿笑着,薛止语也不扭捏,直接提着裙摆便是跪在了地上,接过郎玖惜递来的新茶,高举道:“爹爹请喝茶。”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高兴,也不用再等什么回宫之后,直接就拽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放在薛止语手中,“这算是爹爹给你的,你可要记得收好了。”
虽说因为眼下穿着的是常服,那玉佩也并不是皇上一惯带着的龙纹图样,但举凡能沾皇上身的东西,又哪有凡品的,更不知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要忌讳的含义。
沈子谟倒是想要让薛止语把东西还回去,可薛止语哪里肯依,忙是放到了荷包里面收好,就跟深怕他会抢她东西似的。
隔着衣服拍了拍那位置,薛止语大言不惭的道:“儿媳谢过爹爹厚赏。这么一个宝贝,儿媳必当会妥善保管,把它留作传家宝,子子孙孙的那么传下去才行。”
皇上听了这话一愣,显然又是想起了有关沈子谟身体的那则“谣言”,顿了顿,目光缓缓落在了薛止语的肚子上:“你、你们有孩子了?”那语气状似平常,但仔细听去,却又难掩一丝激动之情。
薛止语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只是伸手拉住了身旁沈子谟的袖摆,头往他的方向歪了歪。
“不知道啊。不过,前两日大夫来请平安脉时,说康怡与表哥的身体都很好,如今许只是缘分未到?只要放开心胸,顺其自然便可。毕竟我们成亲时日尚短,还不急的。”
皇上听了这话,求证性的看向了沈子谟。
想到他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要累得年老父母如此为他操心,沈子谟也有些红了眼眶。
但是!
对于这么一个有嘴也说不清,越解释别人还越以为他是在掩饰的无妄之灾,沈子谟也不由得是面红耳赤了起来。
完全是气的!
他还以为这流言早就止于智者了,怎么,原来就连他的父皇,他那最英明神武的父皇,都一直以为他是个有问题的吗?
天……沈子谟简直不敢想象,在他自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的这段时间里面,到底都是发生了什么?
满心的悲愤之情根本就无从发泄,直到又被薛止语悄悄掐了下后,沈子谟这才是咬着后槽牙,满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过,沈子谟又硬梆梆的补充了一句:“我早就与您说过了,我与表妹都很好,您便等着抱孙子便是了。”
真是没再见过比他更惨一人了。
在如此的好消息面前,皇上就只顾着点头了,根本都没注意自己儿子的情绪有何不对。反倒是郎玖惜一人躲在后面,这会儿正忍笑忍得难受。
那所谓的流言,她早先自是没听说过的,还是后来在成亲之后,被薛舒朗当作笑话一般,与她躲在房里私下说了,她才晓得的。
不过,像这样的事情,知道也就是知道了,即便以她与薛止语的关系,她可都从没有要拿来打趣的想法。除了话题难以张口外,谁叫当事人还是她亲舅舅呢。
全屋就永安亲王一个人听不懂,但光是看看沈子谟的表情,他就对这事儿真是感兴趣极了。
目光扫视一圈,永安亲王对郎玖惜招了招手。
“康宁丫头过来,跟外叔祖说说,他们这都是在打什么哑谜呢。要是说得好,外叔祖一会儿就去给你买糖吃。”
郎玖惜可是说不来这话,捂着嘴在那里直摇头,都不肯再上前一步,就好像永安亲王是什么会吃人的妖怪似的。
“九叔这么样的欺负一个小辈儿,就不怕回头被四姐知道了这事儿,上门去找您讨要说法吗?”
这话自然是沈子谟羞恼下的无端迁怒了,长慧公主可是位出了名秀雅文静之人,哪里做得出什么打上门的举动。
永安亲王被人这么呛了一句,不仅是半点没生气,还颇为新奇的上下打量起了沈子谟一番。
“哟?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原来都不知道,十六你竟然还是位这么疼爱小辈儿的好舅舅?那我不问康宁丫头了,十六你自己来跟九叔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饱含深意的目光往下扫了扫,都是男人,永安亲王便是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也不代表他就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了。难不成……这可就真有意思了。
沈子谟都快原地炸了,当下冷笑一声:“九叔要是还能有心思操心十六的话,那倒是不如先想一想,该要何时为十六领回来一位九婶才是吧。”
“十六,怎么跟你九叔说话呢?”皇上不轻不重的训斥了他一句,又转过头对永安亲王说道:“不过,十六这孩子的话也不无道理。小九,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该是娶位夫人,好好的安定下来才是?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便跟哥说,哥都允你。”
永安亲王还是一样的态度:“哥你可不能污蔑我,我可与你家的老七、老八不一样,我可从来都不是不肯成亲那种人,只是没找到我能看得上眼的而已。”
听糟心的弟弟,提起了糟心的儿子,皇上那心头岂止是一个“堵”字可言。
“那你是喜欢什么样儿的?”
永安亲王答得干脆:“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了。
皇上听罢这话,眉头可算是舒展开了,大手一挥,道:“我还当是有什么要求了,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的而已,这有何难?回头让、让你嫂子帮忙,难道满京城的姑娘家还能找不出一个长得好看的?”
摸了摸下巴,永安亲王觉得自家兄长完全是在异想天开,反问道:“可能有阿德好看?”
“阿德?”慢半拍想起了“阿德”是谁,皇上脸都黑了,“逸之是男子。”
陈殷德,字逸之。长珍公主所嫁驸马的哥哥,容亲王府上的大公子。同样的,这也是一位在京城中排得上名号,却还没有娶妻生子的王孙公子。
对这几位爷,京中早已不管是官媒,还是私媒,统统都已经放弃了。真要是哪日有人能够做成了他们的亲事,真可谓是能够被称作为媒人界的无冕之王了。
话虽如此,但在场众人,显然对于这位容王府大公子的容貌皆是服气的。想当初,可就连沈子谟都有吃味得逼问过薛止语,到底他与陈逸之谁更好看。
“我知道啊。”永安亲王以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十分大逆不道的看向皇上道:“可哥啊,你想要让我娶妻,总不能让我娶一个还没有阿德好看的人吧?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把阿德娶回去算了,至少放在府里还赏心悦目。”
皇上一时间竟然评判不出来,是死活不愿意娶正妻的儿子糟心?还是情愿去娶一个男人的弟弟更糟心了。
袖子一甩,皇上觉得这许久不见的弟弟也变得碍眼了起来,哼声道:“你要这么想的话,那你回来做什么?怎么不继续再满世界找你的阿德去?”
“没办法啊。”
永安亲王也很无辜。
“哥你也不是不知道,阿德他这人是有多难找的。这不,还是你弟弟我聪明,知道很快就要到容表嫂的寿辰了。今年是表嫂大寿,阿德他再怎么样也会赶回来,我这不就是来守株待兔了吗?”
看着糟心弟弟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皇上气得差点要下令让人把他给赶出京城去。
而他最后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顾念那点子手足之情,也不是因为弟弟的年纪与他相差太大,皇上当初乃是长兄如父般得把他拉扯起来,而是因为门外有人求见,给皇上递了一个更好的发泄方向。
“你说贤王被人给打了?”
永安亲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觉得他大概是幻听了。
进来禀事的这人,是永安亲王身边的一个小厮,跟在他身边的日子还不长。许是因为常年在外走动,对于京中一些规矩并不怎么了解。反正,都还没等薛止语她们回避一下,那人就已经是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跟郎玖惜一样用扇子挡在脸前,掩下了惊呼,可薛止语对天发誓,这事儿绝不是她安排人做的。
“反了天了!”皇上重重一拍桌子,“青天白日,竟有人敢当街殴打一朝亲王?”
小厮并不认识皇上,便是有听到自家主子与这个人称兄道弟的,也没敢往那方面联想。当然了,这也与永安亲王平日里太过平易近人有关,即便是贩夫走卒,他都能打成一片,谁知道会有几个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