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不错,倒是真有几家办了秋宴,赏得也多是各样菊花。
只不过薛止语看了看,其中并没有特别亲近的人家,再者说,就算她应下了,也不代表孟莹菲那边也会能够接到帖子。
若她开口吩咐,旁人倒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只不过为了这还没影的事儿,薛止语也不愿横生枝节。
没有办法,既然勇成伯府现今不便宴客,薛止语也无意再为此去借个园子,就只好烦上了那冤家,撺掇着郎玖惜给各家下了帖子。
原以薛止语的身份,素来是倒数几个到场,可她与郎玖惜最是亲近,这次的事情又因她而起,故而反倒比定下的时间早了许久,就跑去跟郎玖惜说话,闹得郎玖惜都恨不得叫人把她给打出去。
“你这坏丫头,讹了我一顿酒水还不够,现今竟是连午膳都要在我这里蹭了不成?”
才是十月份的天气,郎玖惜就已经抱起了手炉,只不过现今被薛止语气得,倒是用不着这等外物,就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可好了。
薛止语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这主人家都端端正正坐在桌子旁边,她反倒是扯了本游记,歪靠在榻上,没个形状的。
“不要这么小气嘛,我才能够吃你多少东西,大不了等下回你去我那,我再让你吃回来就是。”
一边说着,一边翻着书页,薛止语看得是津津有味,连头都不抬。
“我说得是你这一口饭食的问题吗?”
“那是什么?”
这一回,薛止语倒是把书往下拿了拿,露出一对清亮的眸子来。
郎玖惜轻哼一声,把下巴扬得高高的道:“自然是你讨人嫌的事了。”
“哎哟喂,你这个坏丫头,竟敢说你姐姐我讨人嫌?”
“呸,不害臊。”郎玖惜啐道:“你是谁姐姐啊,明明我比你还要大上一岁呢。”
薛止语可不干了。
“到底谁不害臊啊,你生在腊月,我生在元月,怎么算,也算不出一岁去。”
“那我不管,反正我也是比你早生了一年。”
瞧着郎玖惜那得意的小样子,薛止语就觉得手痒痒。
把书一放,薛止语起身快步走到了她身边,抬手掐住了郎玖惜颊上软***问道:“说,我是不是你姐姐?”
“哎呀,你个坏丫头。”连拍在薛止语的手背上,郎玖惜嘴硬道:“才不是,就不是。”
“哼。”又重重的捏了一下,薛止语这才松开了手,“你就嘴硬吧,反正就算你不叫我姐姐,早晚也还是要叫我舅母的,我等得起。”
“你这丫头,可真是半点也不害臊,哪有姑娘家随便说这种话的。”
“这有什么了,我都不介意,你脸红个什么?”
“我这是脸红吗?我这是在替你害臊。还说呢,就算红了,不也是被你掐红的。”
“哎哟,我发现你这人真难伺候,一会儿说是替我脸红,一会儿又说是让我掐红的。怎么左右左,你都是要把事情赖到我头上啊。”
“不赖你的话,赖谁?要不是你捣乱,我现今还能落个清净呢。”
薛止语对她吐舌道:“要什么清净,连太医都说了,你现在情况好转,反应该多出去走走,沾沾人气才是。”
“太医是让我沾沾人气,可不是说要让你来气人的。”
这俩人从小好得跟什么似的,但偏偏一聚到一起,就没个好好说话的时候。
郎玖惜的奶嬷嬷守在门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只恨不得康怡郡主能够日日过来才好,也只有跟康怡郡主呆在一块时,自家小郡主才会有这般鲜活模样。
“哎,我说。”郎玖惜抬手戳了戳薛止语,“你这次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还真为了孟家的那个姑娘?”
“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倒也不仅仅是为了她,还有另外几家的姑娘,我都是打算要一块看一看的,万一真遇上个合适的,我也好给我那几个侄子留着。”
郎玖惜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才好了。
“你才多大啊,就开始想着这种事情了。再者说了,你家那几个侄子的事情,轮得到你插手吗?”
郎玖惜也是关心薛止语,毕竟这种事情,太容易吃力不讨好了。
可薛止语又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情,就算她不想管,也不代表旁人就觉得她管不着了。
没看在薛隶辉找她开口之前时,就已经有姑娘瞄上她了嘛,她也很无奈啊。
“唉……”薛止语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起身摸了摸郎玖惜的长发道:“这就是身为长辈的一片慈爱之心,你个小孩子不懂。”
郎玖惜冷笑两声,抬手打掉薛止语作乱的手,一边顺着头发,一边就吩咐下人传膳了,根本懒得理睬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
薛止语倒也自得其乐,能占了便宜,她就已经很高兴了,半点不在意郎玖惜的态度如何。
倒是因着有薛止语在这里用膳,故而今日准备的菜品中就多了不少荤腥,比起郎玖惜平素所用的,已然重口了许多。
不过薛止语还是能够挑出毛病来。
“每次在你这里,不管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我都有种在用斋饭的感觉。”
郎玖惜睨了她一眼,食不言寝不语,根本就不接薛止语这话茬。
薛止语却也能自己再说下去:“讲真的,我看我还是给你送俩厨娘过来吧。不说你,长慧公主总也要换换口味不是?”
细细咽下口中的食物,又抿了茶水清口,郎玖惜这才指出:“今日的午膳,本就是你送来的厨娘准备的。”
薛止语不得不说:“还是你厉害啊。”
若没记错,上次她叫人送过来的厨娘,本来就是为了捉弄郎玖惜,才特地寻了擅长川菜的好手,这才多久啊,就已经皈依我佛了?
薛止语虽然不甘寂寞,但午歇时,倒也没再闹她了。
过会儿,等她二人起身,收拾停当,陆陆续续就有客人登门了。
薛止语与郎玖惜这个主人家,自然不会急着出去,反倒是叫丫鬟备上了棋盘,准备先手谈一局。
“你倒也坐得稳当。”郎玖惜执棋道:“我若没记错的话,你这次特地让我下帖子的几人,身份可都不高。这若是被欺负去了,你就不心疼?”
“我有什么可心疼的,本来她们就跟我没有关系。若是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来的话,那也真没必要去见上一面了,我总也不可能护她们一辈子。”
捡着吃掉的棋子,薛止语抬头对郎玖惜灿烂一笑。
“我光护着你这个坏丫头,就够我忙的了。”
嗔她一眼,郎玖惜倒是未再多话,她本就是被薛止语一直护着的人。
不一会儿,倒是薛止语又开了口。
“旁的倒没有什么,只不过这次来的人中,还有我几位嫂嫂的娘家亲戚。我若是不露面的话,可能还好,以她们一贯的心气,想来也不会注意到那几个姑娘。但凡我多看了两眼,那早就有了心思的,怕才是会去做了多余的事情。”
不过,虽然薛止语无意掺和进去,倒是早把流沄派去帮她看看情况。说不准没有她在场,反倒更能够看得清楚。
郎玖惜摇摇头:“真是复杂。”
“哪家府上不都是这样,也就是长慧公主疼你,倒把你养成了副玲珑心肝。”
“你这算是把自己也一道夸了进去?”
薛止语笑得灿烂。
“这可是趁我睡着时,偷偷吃了蜜糖,怎么今儿这小嘴就这么甜呢?”
郎玖惜才不理会这个正经不过三息的家伙,只埋头看着眼下的棋盘。薛止语的棋路,可比她那张嘴,有意思多了。
等到一局下完,二人便双双收手,毕竟是劳费心力的活动,郎玖惜向来懂得克制。
薛止语得了闲,便又叫了糕点来吃,早先离开的流沄这才回来。
“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流沄给她二人行礼后说道:“如郡主所料,一开始是崔小姐寻上了孟小姐,但不等她们争论出个结果,就有明平侯府的两位小姐加入了进来。”
“两位小姐?”
流沄回道:“一位是二夫人的庶妹,一位是侯府的表小姐。”
自打汤氏跟着她二哥去了蜀地之后,薛止语倒还真是不曾再关注过汤兰的事情,只好向郎玖惜问道:“明平侯府的那位,还没嫁出去?”
翻过年来,汤兰可都是该要二十有一了吧,这还不嫁人,难道真就认死了她二哥不成?
比起薛止语,郎玖惜自然是更不关注这些,便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奶嬷嬷。
但还不等她奶嬷嬷开口,郎玖惜倒是自己想了起来,只因为这事儿,还跟她有点联系。
“已经定亲了,男方是郎家人。”
“是你那位远房姑母给做的媒?”
郎玖惜的爹爹是太子妃的远房族弟,硬要拉扯一番的话,她确实也能唤太子妃一声姑母。
“谁知道呢。”
郎玖惜对此却是没有兴趣,但薛止语就不得不多想了。
“倒是难为她了。”
总不可能,是郎家人自己想要求娶位老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