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璋方才沉浸在炸毛气氛中不可自拔,这时太后硬要撮合才发现眼前这妙龄少女相貌居然有些眼熟,再仔细打量,忍不住大呼不妙。
这不就是那冤家吗?柴雪原来跑太后身边躲了整整三个月,这无人匹敌的定力、这强悍的心理素质,不去当特种兵可惜了。
“这……不必多礼,既是褚国郡主,亦是身份贵重,小王不过番邦异种,仰慕中原王化而来,怎能让郡主屈尊。”
太后声音凉得像秋夜里的雨水,说不出的温润和坚定。
“既然世子执意如此,哀家便不勉强,中原与北境礼俗殊胜,予只希望你身边也能有个知冷热的人罢了。”
二人过招,一旁陪坐却始终一言不发的柴雪忍不住暗自无语凝噎,这贺兰璋说精明也算精明,说蠢笨也还没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只好夹起凉盘里的一片鹿肉脯,放自己眼前那瓷碗里。
“依哀家看,仪真年纪正合宜,亦是我眼跟前长起来的可心儿,纵不能十全十美玲珑剔透,也是个闺秀中的闺秀。”
太后尾音拖着,很有威严的腔调,漫不经心中眼风又刮出两刀直奔贺兰璋而去。
“——世子说呢?”
“这——当然是一件喜事,小王却是受宠若惊。”
仪真郡主不管嫁给谁都是嫁,她自变成濮阳公主之女鲁梅溪,又受太后慈谕越级封仪真郡主后,就早已清醒。
柴雪更愿意那个人就是知根知底,可以共患难同富贵的他——同她来自一颗星星的他。
“呵,这倒不必。昨儿钦天监遣人来说,过几日便是良辰吉日,正宜婚娶,按惯例该让仪真在幕帷后瞧一眼世子,只是世子是北境人,若是真盲婚哑嫁岂不是让世子受委屈了。”
“太后一直记挂小王之事,实感太后辛劳,某心中愧念。”
贺兰璋原本不是圆滑世故之人,听说他纨绔不受世俗教条,整日走鸡斗狗,往平康饮酒,能娶仪真郡主实为大褚之不幸,坊间传闻仪真郡主貌丑若无盐,这才便宜了他。
这婚期匆匆定下,身为新嫁妇的仪真郡主——悍妇柴雪却没有那么多顾虑,整日该吃吃该喝喝,自MT系统催促她联系贺兰璋三个月以来,她早就练就一双风刮不进雨侵不着的铁耳朵。
她心中有傲气亦有傲骨,谁离了谁还活不成吗?非得如系统所愿,终成眷属?她才不要,贺兰璋一个臭男人,如今当个世子已是媒人踏破门槛,若回燕国继承大统,那广纳后宫佳丽三千,她若真爱惨了非他不可,届时可没了脸面退路。
想起所谓的宫斗又是一阵恶寒,她可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好女人,她是一场意外,注定孤傲此生。
“由爱故生怨,由怨故生怖。兰因絮果,莫非前定。”
她捏着那幅绣了大半的鸳鸯戏水图,看了两眼,咬牙决定拿银剪子绞烂,埋到树根下让它烂掉。
诗经又云,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贺兰璋可以喜欢谁,也可以爱谁,但柴雪需要谨慎行事,自始至终,不要动心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