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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理查德

周日的下午,叶柏章给陶姜打电话,问去哪里接她,顺便问她是否可以一起吃晚饭。陶姜电话里压低声音和他说,他们各自分别过去大剧院,在大剧院门口汇合。叶柏章听到电话里有小孩子喧闹的声音,猜她是在外边陪女儿,也不多勉强,继续忙完手头的工作才回市区的公寓。

陶姜陪着钱多多在奥特莱斯的室外游乐场,度过了半个下午。孩子的世界很容易满足,一个冰激淋,一个滑滑梯,或者来个跷跷板,都能让钱多多开心大笑。陶姜对女儿的陪伴上,从不吝啬时间。她不会像别的妈妈一样,把孩子扔在一旁,自己在旁边看手机或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聊天。陶姜没有什么朋友,每次都把目光全部关注在女儿身上。钱多多跑到哪里,陶姜的目光跟随到哪里,为她拍照,为她鼓掌。

和全家人一起吃过晚饭,陶姜和婆婆说晚上和朋友约好一起去听音乐会,拜托她照看钱多多。陆何夏先是一会儿沉默,马上笑着说让她去忙自己的,钱多多晚上就住在一楼好了。

等到陶姜回到四楼,简单冲澡打扮后打车赶到大剧院门口时,远远就望见在最高处的中央,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朝马路边张望。他身边三三两两的人,正在入场。

大剧院是锡城太湖水畔的一颗璀璨明珠,犹如翩翩飞舞的蝴蝶,轻轻地亲吻着滋润锡城千年的这一汪甘甜。离19:30开场还有十几分钟,大剧院的入口和周围的景观灯带已经亮起,把四周照得通明。

入口处距离马路有二十几米的台阶,等陶姜一路小跑顺着台阶向上时,叶柏章已经在顶部朝她挥手。

她跑上最后一阶,叶柏章已探过来身子,对她说,“不着急,时间还早。”本来还想再说一句,“你今天穿的这件蓝色裙子很好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陶姜跟着叶柏章,顺着门口的指示,找到演播大厅,此时距离开场已近,四周的照明灯已暗下来,仅留前方舞台的灯光,隐约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已经铺满了整个大厅,连二层和两边的位子上,也都是人头攒头。陶姜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叶柏章朝她伸了一只右手,看她没反应,上前径自拉起她,从中间的走道,一直往前走去。

离舞台中央最近的几排,座位的颜色是红色的,一条走道,与后边的区域明显划分开来。叶柏章拉她在走道后的第一排,找到两个空着的位子。左右两边分别是一对情侣和几个年轻女孩坐着,叶柏章选了情侣男孩身旁的位子坐下。

等两个人都坐好,叶柏章凑到陶姜身边轻声说,”抱歉,陶老师,前边的VIP拿不到票了。”

“你晚饭吃了吗?”陶姜觉得能够坐在VIP后边一排,已经是非常棒的视听角度了。突然想到之前叶柏章有说要一起吃晚饭,自己因为要陪女儿,而拒绝了他。

“随便吃了一点,我自己煮的面。”叶柏章幽怨的眼神望着她,好像都是因为自己,害得他没吃好一样。

陶姜打趣道,“你还会煮面啊,不像纨绔子弟该会做的事啊。”

陶姜虽然声音很低,叶柏章完全听到了。立马一只手搭到她椅背上,倾着身子低下头凑到陶姜耳边说,“陶老师,我会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陶姜已经感受到他的薄荷气息如潮水般翻滚而来,凉凉的,反而把脸吹得更红更热了。说好的保持距离,陶姜不能允许他继续做出更过份的举动。

一把把他的手臂从背后拉开,又往他的方向推了一下。”叶柏章。”眼睛瞪着像是在警告他不可再次侵犯。

叶柏章看着她撅起的嘴唇,和一本正经发威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正直了身子坐好。舞台上的灯向全场几道闪亮而过,紫色和橘色交替,喧闹的大厅霎时安静下来。

“Ladies and gentlemen......“舞台后的声音响起,介绍今晚的主角,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同时舞台后方的电子屏上,打出翻译的巨大中文字幕。当字幕打出有请理查德克莱德曼时,全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口哨声,还有呐喊声。除了舞台上的灯光,大厅里全部暗下来了。人群中星星点点的荧光棒,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轻轻地闪动着。

这是陶姜第一次现场亲临理查德的音乐会,她没想到,在锡城,有这么多和她一样,甚至比她更狂热地喜爱着这位安静的钢琴王子。

舞台后方,两侧各有四位美女伴奏。中央是一台巨大的黑色钢琴。一位满头金发的人影从舞台后边走出,站定在中央的钢琴边,朝大厅鞠躬。陶姜记忆中金色头发、深蓝眼睛的那位王子,正转身在钢琴前坐下。他的背甚至有一点点佝偻,自己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从磁带盒上看到他的照片。岁月对谁都一样,毫不留情地,在每一个人身上留下痕迹,也在每一个人心里,刻下每一段时光的记忆。

陶姜和所有人一样,屏住呼吸,眼睛盯着舞台上的人,静候着第一个音符响起。一声突如其来的前奏,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出来,仿佛要带着它,一直往上飞跃,再飞,直到看见一片深邃的夜空,满天星光点点。《星空》,就是曾经,陪伴陶姜度过无数夜晚,直到入眠的曲子。

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会忘却,可是,一旦与记忆连接的按钮打开了,那些曾经在心里疼痛过、兴奋过的感觉,却会像潮水般蜂拥而至。

自从初二演讲比赛以后,陶姜对理查德的曲子简直像着了魔一样,攒够零花钱就跑去音像店买他的磁带。那时候西安的大街小巷都在唱诸如“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这类的歌曲,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理查德的磁带,一般都要在角落里才能找得到。

初三那年,第一次收到男同学表白信的那晚,陶姜的心怦怦怦地一直跳着不肯平静,借着宿舍楼下的路灯,偷偷打开那封信的手也抖个不停。那个晚上,陶姜是听着理查德的曲子入睡的。

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几次作文传阅,陶姜偷偷地开始关注起坐在自己身后的一位男同学。他的眼睛透而明亮,长长的睫毛好像会说情话一样,稍微一动,都能引起陶姜一阵耳红心跳。

她因为长睫毛而爱看男生打篮球,因为长睫毛关注世界杯,互相暧昧着,也曾夜晚下自习后找借口约他而单独相处过,却一次手都不敢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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