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跑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木质的门。
大部分咖啡厅设有展示柜台,供顾客挑选新鲜出炉的西点,更何况这种独栋的百货商场?然而诡异的是,与便利店如出一辙的场景再现了,想象中,丝滑绵甜的可可脂与芝士奶油消失不见了,柜子里整齐的摆满了铁盘,空荡荡的,连一丝残羹也没剩下,仿佛和‘狭缝世界’的‘空’,遥相呼应着。
‘这儿也被他们搜空了?不可能!’
罗哲偏不信邪!四下无人,他窜进厨房翻箱倒柜,可算在某个不起眼的塑料盒子内,找到了半截干巴巴的‘法棍式’面包。
至于喝的,饮料机只剩下了无糖的气泡水,口感干涩...至于其他口味的饮料?连一丁点水渍也没剩下,看着容器内光滑的壁,罗哲敢打赌,摸上去连手指都不会觉得黏。
找了一处靠窗的角落,透过落地窗,远远欣赏着这一场锁住了整座城市的滔天浓雾。‘奇怪了,最近老是想着,锁、关起来之类的念头...’想了一会儿,他可没有嫌东嫌西的习惯,当即冲着硬邦邦的面包下了口,难以下咽时,就咕咚咕咚灌上几口气泡水,肚子被缓缓填饱的感觉是如此幸福。
从医院逃跑至今,罗哲只喝了半瓶矿水,啃了两片干面包。
风卷残云,他很快解决了个人的温饱问题。接下来,要搜寻更多的食物以及保暖的衣物,囤积物资这一行为在自然界很常见,更别提处境窘迫的罗哲了。
正值踌躇不决,听觉捕捉到了某种动静,类似于狂风震撼了大楼外层的钢化玻璃,咣咣作响!罗哲心中一沉,又有什么情况要发生了,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他立即起身打算躲进厨房,刚走了两步,又连忙退回了桌子前。
将盛气泡水的空纸杯揉成一团,塞进裤兜;把用来裹法棍的油纸收起来,把袖子当成了抹布,飞快的擦拭着桌面。他再也不想因为不够谨慎而酿成大错...
等收拾好一切,罗哲火急火燎的藏进了厨房,选了一处可视面积最佳的阴暗角落。
紧接着,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了视线的边缘,他们由远而近,互相叫嚣着什么,声音融在了商场宽阔的走廊里,听不大清晰,明显在争斗着。连忙拿出镜子,它似乎与罗哲心意相通,只描述了另外一人污染的具现:‘因果的自利’,镜面流转着淡黄色的微光。
随着接近,罗哲屏住呼吸,又是熟悉的人:‘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之所以远远认出了他,是因为固有的‘蜃楼折叠’能够改变人‘视觉记忆中’的认知,模糊定位;他似乎在瞬移,又似乎在远处,又似乎不在任何一处,又似乎有多个他模糊的身影,犹如魑魅魍魉,神出鬼没。
路的‘移动方式’在开阔的地带上非常显眼。
或许‘蜃楼折叠’不单针对‘记忆’,还有着更可怕的‘污染’。罗哲总有这种感觉...
另一人则更加出乎罗哲的意料——温娜娜,她一身朴素,既不见历经苦难的狼狈,也没有体面的净洁。这么说来,‘五龙逐命,待定之首’中,另一位没有露面的人,就是温娜娜了?
夜时,无数漆黑的门扉,无数恶意的凝视,‘因果的窥见’又与她‘因果的自利’有着什么关联?
女声的吼叫导入耳畔:“我只想好好待在这儿!你能不能别来招惹我!”
路:“只能留一个,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信!”女声:“他们都死完了?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滚啊!”
两人对峙着路过一家服装店,温娜娜话音刚落,路头顶的招牌,因固定处螺帽的莫名松动,砰!一声闷响!砸得不成型的灯箱摔在了地砖上,可路不知何时站在了温娜娜的背后。
他冷眼俯视着女人的背颈,攻击可能发生在任何一刻,时间无限变慢下来...
太近了!温娜娜躲不掉了!
罗哲分析过夏梦怡的死亡,大概是管理运动的中枢神经被路‘污染’,由于无法自控、以极高的速度撞上了墙,那温娜娜会怎么...还来不及多想,他感觉身体不自觉的摇晃起来。
不单单是他,走廊上悬挂的水晶吊灯、一些还未拆卸的横幅,甚至扶手电梯都在缓缓晃动...钢化玻璃由于震晃咣咣作响。罗哲又感受到了那种奇特的‘躁动’:无数巨石粗糙的表面挤压在一起,疯狂的互相摩擦,轰隆轰隆的低频噪音,仿佛与人体的内脏都形成了共振,让人焦灼难耐,坐立不安。
‘狭缝世界’又地震了。
趁着这个时机,温娜娜与路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的运气一向不错,”路扑了个空,毫不气馁的调侃。
“你别来烦我了!我根本不信你那一套!我也不会参与你们的争斗,离我远一点!求你了!”温娜娜的口吻很焦灼。
已经过去了半分钟,微幅的震晃仍没有停止,倘若是‘现实’,持续时间如此之长,其共振引起的结构破坏,足已毁灭一座中小型城市了...反观百货商楼,连一丝墙灰都没有落下!‘狭缝世界’的结构似乎异常坚固?话又说回来,这种‘现象’究竟是怎么引起的?
罗哲百思不得其解,随着两人愈来愈近,才看清温娜娜的哭花了脸,黏洼洼的头发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她的情绪(记忆)显然被路干扰了。
“你滚啊!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们!别来找我啊!”她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并不无辜,没有人是无辜的,”
路还未说完,前一秒还在感叹‘狭缝世界’结构坚固的罗哲瞠目结舌——走廊中空处悬挂着促销广告的横幅,连同金属结构与布料净重十公斤左右,其承重的一根绳索因为摇晃突然断裂,横幅的一边猛的坠下,划过下旋的抛物线,像一把从半空中斩下的斧头,对准了路!
隔着如此之远,都能感觉到下坠力量那一抹锋锐逼人的劲头!罗哲汗毛倒竖。
但,‘蜃楼折叠’又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呢?路让温娜娜‘看到’的视觉定位,必然是虚假的‘视觉记忆’。在罗哲看来,此时此刻的路站在远离危险的一处长椅边,悠然自得,兴许还有坐下看戏的念头?
横幅坠下这几秒,发生了无数离奇的变化——
他刚为温娜娜捏了一把冷汗,下坠的横幅因为绊上了沿途的一盆高枝绿化,强行改变了飞摆的轨迹,打中了走廊上的一处摆件!而摆件顶端的一枚金属球因受到巨力,被抛飞了出去,其轨迹的最终落点,俨然便是路的‘准确位置’。
沉实的抛物线,金属球是实心的...犹如一门被发射出去的重型火炮。
路的表情骤变。
罗哲的镜子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