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他的寒意似的,躺在裤兜的镜子微微发热...每当这种时候,罗哲既胆战心惊又忍不住的好奇,镜子又将什么‘东西’的描述具现了出来?凭着记忆,公寓沿着的一条街就有便利店与服装店,还好不是很远...他一边摸出镜子,往街道走了几步。
有光。镜面闪烁,流转着一股飘忽不定的灰白云雾,仿佛是这场笼罩了‘狭缝世界’大雾的迷你版。它一直变幻着、变幻着,直至凝聚成两个小字:霭蛰。
还是看不懂。
无奈的将镜子揣回包里,如果那人能够给他一本对照翻译的书该多好啊!
不管多冷,穿衬衫的男人总有挽一截袖子的毛病,走着走着,罗哲感觉手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似的,痒痒的,他伸手去抓挠。‘狭缝世界’的雾与现实不同,时时刻刻都有着细微的变化,具体是什么罗哲又描述不出来,从视觉上形容,大概是局部的雾浓度一会儿浑浊稠密,一会儿又淡开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归结于心理因素,雾气扑面而来,寒意远远比现实更甚,罗哲真的感觉雾透进了他的毛孔,钻进了皮肤,在骨头上来回磨蹭...
影影绰绰的远观,总让罗哲回想起某个雨天,万幸的是‘狭缝世界’并没有污染万物灵慧的雨兽,大地更不会将他‘引回’原地。罗哲牙帮子微微打着颤,他又挠了挠手臂,太冷了,冷得起了鸡皮疙瘩,奇痒难耐。
连手指都要冻麻了。
其中又存在另一个极端——由于身体与外界温差过大,从手臂到脖颈,再是脸颊,罗哲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滚烫,类似于发生了羞愧的事情,不自觉面红耳赤的感官...
‘不过是冷一点,坚持一下!’罗哲浑身打颤,心底不停鼓励着自己。
虚着眼,视线透过氤氲的浓雾,已经可以看到那家便利店了!门店口的路面上散落着晶莹的细碎物体,是什么?顾不得那么多了,罗哲将上肢与躯体互相紧贴,感觉温暖了不少,他加紧脚步,几乎是跑了过去。
便利店的大门敞开着,晶莹玻璃碎了一地。
“该死!”罗哲不由得破口大骂,他又天真了!离‘静默公寓’这么近的距离,毋庸置疑,这家便利店早就被夏梦怡一行人给发现了...来不及埋怨自己,罗哲太冷了!哒哒哒!哒哒哒!牙帮子上下打着颤,发出了骨骼相撞的诡异声响,哒哒哒,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飘远了。
太冷了!他一头钻进便利店,起码能够避避风,总比待在大街上受四面袭来的恶寒要好上许多。‘正常人’的观念潜移默化着他,一时间,罗哲后悔没把那些紧致的女性衣物套在内里,起码保暖!‘狭缝世界’里,生存比什么都重要,哪儿还顾得上什么世俗礼仪...
地板上散落着肮脏的食品包装袋...果然,便利店里一片狼藉,秋风扫落叶一般被搜刮一空。罗哲正想找一个不透风的角落喘口气,路过一排货架,透明且反光的有色玻璃映出了他的脸——像是缠好的绷带上溢出了一块又一块的红渍,仍在缓缓扩散,似乎有将整张脸染成鲜红的趋势...
罗哲不可置信的“哈?”了一声,整个人扑向了玻璃前,通过镜像,他发现自己的脖颈上也密密麻麻的遍布着这种出血点,缓缓扩散,似乎要连成一片...反观之前抓挠的手臂,是如出一辙的伤势!甚至更加严重!该死的寒冷冻坏了他的知觉,罗哲悔之晚矣...
他心脏狂跳,可怖的遭遇恍若泰山压顶,连呼吸都忘了。陡然间,城市里氤氲的灰白浓雾变成了某种噬人血肉的恐怖存在...罗哲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既想哭又无奈,还透着一种被过度惊吓所引起的惨白,他一把扯开便利店储物间的门,狼狈的窜了进去。
砰!门被重重关上。
啪,摸索着打开灯,封闭的空间从来没有一刻令人如此安心过,罗哲这才敢大口大口拼命的喘着粗气,生怕再吸进了那种可怖的‘瘴气’,不对,镜面上描述过这场雾,是:‘霭蛰’。
他表情阴晴不定,懊恼不已:‘因果的窥见’没有对自己造成伤害,人就存在了侥幸心理。这些可都属于‘霞’一类啊!都是能够轻而易举对人类产生恐怖效应的存在,他凭什么去轻视...
悔之晚矣啊!然而手臂的血液仍在蔓延...
怎么办?用‘仿徨’?他的目标是什么?雾?可能吗!?雾是湿度过高时,冷空气凝结成的细微水珠,其能够笼罩整座城市的基数,罗哲凭什么去‘仿徨’,去影响这种自然气候?
不对,不对!不对!
霭蛰,霭蛰是什么?霭能够被解读为‘雾’,那‘蛰’呢?罗哲只知道阴历中的惊蛰,意为‘春雷始鸣,惊醒蛰伏于地下冬眠的昆虫’...想到这,他一阵恶寒,难不成说,这场席卷了整座城市的大雾,是某种虫子的集合体?那么,撕咬开自己皮肤和血肉,甚至骨头的...
罗哲陷入了沉思,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恍若一台显微镜,走过的街道上,无数密密麻麻,体积比发丝还小上数倍的虫子,张牙舞爪着几根触手,煽动着明晃晃的翅膀,形成了一股股灰白色的‘云团’,遮天蔽日...
他喉头反酸,想吐了。
罗哲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直感:这大概就是‘霭蛰’的真相了。那该怎么办?皮肤上发痒的知觉仿佛响彻不停的警报,提醒罗哲‘霭蛰’仍在他体内肆虐,撕咬着他的血肉...
情急之下,罗哲坐立难安,左顾右盼之下,他在地面上发现了一袋‘熊猫牌’加碘食盐...
粗浅的医学常识提醒他,碘能杀菌消炎,盐能够吸取水分;吸取水分?等等!雾是湿度过高时,冷空气凝结成的细微水珠,‘霭蛰’呢?方何曾经说过,雨兽一类最常见的霞,本是‘雨’不可分割的一体两面,那么雾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做活马医,罗哲一把扯开那袋盐,从头顶淋了下去!
很直观的反应便是:难耐的瘙痒被止住了。至于皮肤深处的伤口,罗哲心里拼命想象着一个画面:无尽的楼梯将他身体里的‘霭蛰’小虫子统统给关了进去,一个不留,一个不剩。
一个不留,一个不剩!不停的这么想!拼命的这么想!
污染究竟该如何使用,罗哲不甚明朗,也只能祈祷这样做会有所成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