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望拖了将近半月才去金天院那,两个祖师的见面,跨越几座山峰,千里之远,百年一次的专门会面,可是大事,一个仪仗也没摆。一来为了安定人心,这种事不宜宣扬,二来,见对方一群人,自己不也带一群还真是担心会被暗算呢。地方选在了回风谷,毕竟就是拿着天船的由头请来了鱼申望,又不是特殊时期,不让人家看看,难免显得不大气。
成化遣散了回风谷的大部分人,一直在监制的邓良吕尤也撤了,看见申望过来,先行敬个礼,叫了声师兄,申望也以师弟回敬,看一眼这船,说道:“这船,造的精巧。”
成化回道:“船是要看结实与否,精巧都是些表面功夫,况且门人手笨,时间也赶得紧,倒是粗糙了许多。五千年了,请师兄和我到船上叙叙旧?”申望答应下来,两人飞身上去。
成化说:“师兄可想到,今日你来此,我要和你说些什么?”
申望找个椅子坐下,说:“事态紧急,不再打那哑谜,韦荣已死,死状凄惨无比,按弟子来报推测,那里的魔怪,法力怕是不在你我之下,如此这般,我们要对付他们,太难,师弟有什么计划?”
成化说:“我曾想过两个法子,一是你我带上浮黎的精英,迅速突进,杀掉大头,然后让兵士围堵清剿,假若我们能快速解决,这场战斗无非几天时间,但雷郊是个未知之地,你我冲进去,就是在赌博,风险极大。二是慢慢派弟子侦查,韦荣的死,是个警示,是我的错,是我大意,只可在外布阵防守,一点点的缩小雷郊的不可知范围,遇林则砍,遇湖则填,逢山必炸,逢洞必拆!等待它们的反扑,或者我们先手发起决战,这个办法,几乎必胜。”
申望接下话:“先锋弟子也几乎难逃伤亡……”
成化叹息:“二级弟子人手不够,只有近百人,一级弟子多少也有三百多,可是几百人去打一块半个州大的地方,如此看来,也是几乎无胜算,唉……”
申望说:“我们心中各自有想法,今日一起探讨,才知要做的事还有那么多……”
成化问:“师兄的想法是?”
申望站起来看着窗外:“和你的第二种办法有些相似,摧枯拉朽的大法术,先毁了它!不过看看你得以人取胜,我这倒显得欠考虑,无论我们使出多广大的法术,都有可能难伤它分毫。”
成化想了想:“大范围的法术,威力肯定不够,不过可以试试以炮弹的方式轰炸,这就需要部署,韦江洪也不知道能不能担此重任……”
申望冷笑:“你那将军,打过的都是几千年前的仗,放到现在,下山去恐怕还不如人间几个家族会闹腾。崔合传回来新消息了吗?”
成化惊奇:“你知道那里的是崔合?”
申望回头看他:“我也是浮黎祖师,是师父的徒弟,五千年前的八州,半半之数也是我一捧捧泥土栽起来的。”
成化说:“韦庚撤退后,他们先前进的那片林子就不见了,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动,就像迷宫,对,是机关。”
“也可能是幻术。那日鲁博和我商量,说他们这么强,却不出来,可能是要待在雷郊的保护之下,也可能是待在了雷郊的封印之中。”
成化轻笑:“封印和保护,有区别?你知道的,我不想打,甫章劝我,决不能等到它们主动出雷郊,否则浮黎一个不慎,就做了囊中之物。此事你我回去再想想,五日之后,还是这里,等不到第六天,我们要下令,攻打雷郊!”等到两位祖师走后,从隔壁房里才怯怯走出来一个人,是黄星,他是过来给邓良干活的,撤人时她没听到,等到发觉船上没人了,想要走,恰好赶上祖师上船,只能在个角落里藏一会儿。听完整个对话,黄星还是满心的震惊,毕竟若是按祖师们的部署,第一个要牺牲的,就该是他们这些初入山门的人。想不得许多,蹑手蹑脚地就匆匆往回赶。
这五天,申望一直和申仲鲁博商议,鲁博总是提醒,若有机会,要与金天院先开战,不能错过,他是看上了韦荣不在,主力遭损。好在申望不是个傻子,诸多事还是听了听申仲的意见,以先除外患为要,等了九百多年,也不差这一年。
申仲脑子是不够使的,所以他去问了孟玉清,也说清了两个祖师的初始想法:“玉清兄有什么改良的办法?”
孟玉清想了想:“人手不够,既然有可能炼化出门槛低的法宝,自然能找凡人帮忙,只是……”
申仲问:“如何?”
孟玉清回:“只是普通平民拿到了这些,他们想打的,不一定是没到眼前雷郊魔怪,嗯……还是放到八州家族里去,这样稳妥。二级弟子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下山没有威信,家族举荐的一级弟子,可以当家族的领头,也算是在浮黎的控制范围内,不至于过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申仲想想,觉得没什么不对,起身准备离去:“若是祖师认可,造法宝的事可有你们行法事的忙了。”
待申仲离开,孟玉清叫来茂语:“你说上次那三个女孩儿的事儿是祖师的密令?”
茂语回答:“是的。”
孟玉清说:“上次听说,韦甫章吕寻元和罗花翎都出手了?吕寻元摇摆不定,不知道他盯上的是什么,韦甫章定是和成化祖师一条心,罗花翎最可能的理由就是出于情分。那次好像还有韦蛟的事,你们还是没查出来韦蛟的身世吗?”
茂语小声说:“韦蛟主教加封前的事迹是有记载的,您查过后,也确实发现是有人用极高强的法术隐藏了真的过程而假造了他的过去,时隔千年,难度太大,除非找到当时的知情人。”
孟玉清摇摇头:“知情人就不必了,你们没事的话,随便查查就好,没真相也没关系,反正也没多大用处,提防下就好。我要韦霜华死在山下,记住,她下山主动被动无所谓,总之没我们什么事,她的死必须是马上被杀死,尸体要清理干净。给你提个醒,她们三人现在在行洁事帮忙,前几天被秘密通缉过,罗花翎很在乎她们的安全,剩下的,看你的发挥喽?”
茂语叹息:“每次都帮你做坏事。”
“只有你自己说这是坏事,当有别人说这是坏事的时候,我们一起来把它变成好事。”
经过上一次的失败,韦霜华很明显努力了不少,角丹时常过来帮忙,三人的基本法术修行还是很好的,月燕则是一直待在库房里,拿着一个又一个高等的法宝修炼法术,又是一个晚上,她们再一次不期而遇,其实韦霜华是有事务在身,按部就班来做,尤其晚上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准准的,所以这次是月燕找上门来,要和她们再比试比试。
月燕远远的打招呼:“上一次你输的心不甘情不愿,我赢的也是惴惴不安,不知这几天你可有长进?”
韦霜华见是她,这次没什么憋气,倒是纯粹一颗赢回来的心,说:“你不会有机会再打败我了。”说完随手一个地炎法术起手,三点火种伴身,做出攻势。
月燕微微一笑,很不屑的说:“你们三个一起上,不然怕你们输的太惨,我也打得不尽兴!”手劲一握,变出一柄光剑,晃一晃,化作三十六只剑刃,稳步冲上前去。韦霜华她们不认识这招式,月燕使出来的正是三十六门法术中的尚心千剑,迅猛锋利无比,随心所至随意而动,论剑术,它当第一,论法术,它当犀利。韦霜华举火迎战,火焰流转,遇到剑刃就化为乌有,不是这平白的地炎法术不强劲,只怪修炼火候不到,功力不足,遇到更高明的招式体系,应对起来自然捉襟见肘。不经几个回合,韦霜华手中法力便已显不够,只得往后撤退,边跑边打,月燕也是紧追,剑刃真是如自己长了眼一样对她围追堵截,罗姒苏云小看事态不对,也去帮忙,苏云小的水咒修炼得不错,已经能在出手时凝化成冰,罗姒则是不停地用灵韵法术给霜华小小助阵,一时间竟打成平手!月燕将剑刃绕身抵挡,见没什么转机,直接舍弃防守,在前方土地中钻出一片光剑,天上也下来一片,两阵相冲,韦霜华三人就被挤在中间,盘山战修炼本来就没几次,只这一招,就败了。
月燕收了法力,走到韦霜华面前,还没说话,苏云小先挡在前面,喊道:“不许打脸!”
月燕想了想,大家闺秀,总用这些打脸的手段有失风度,说:“那总得有个其他的惩罚方子,离子时还有段时间,你们先把手头的活做完,子时到我行法事山脚下跪倒拜我一百次,呵,我不困,会出来看的。对了,每天都要来,直到两年后你们回到行仪事或者,哼,看你们也没那个能耐打赢我!记得去!”
月燕说完就走了,苏云小恨恨的问韦霜华,真的要去吗,韦霜华点了点头,罗姒倒是很强硬,她坚决不去,罗姒看月燕有些过分,决定再怀着一丝希望去找找她的姑母,就算姑姑不与自己做亲戚,也是她们的主教,总要护一下吧!
罗姒站在罗花翎房门外,迟疑许久,不敢敲门,还是罗花翎察觉外边有人,问了一声:“门外是谁?进来吧。”
罗姒推门进去,叫声姑姑。罗花翎问她:“你又来做什么?说罢。”
罗姒鼓足了气,控诉道:“姑姑,那行法事有个女的多次前来挑衅,依仗着不知如何学来的法术,总是半夜去找事,我们打不过她,她就侮辱我们!”
罗花翎平静的问她:“你们无端厮打?让你们去行洁事帮忙,就这么不知收敛?!”
罗姒不料,变成哭诉:“姑姑!那女子欺负我们,您——”
罗花翎打断她:“你们若是忍着,她还能怎么打你们?能打死你们?自己的错,却在这儿巧言令色,你回去吧,改日我去行法事问问,下次她再来,你们不予理会便是!”
罗姒气愤,摔门而去,她气,非是输了比试,非是受了无端侮辱,而是自己的姑姑对这事全然怪在她们自己头上,何谈感情?扔到海里见底去了吧?罗花翎也气,气在现在这种紧张时候,自己冒险帮她们从三源峰脱困,尚不知有没有被谁盯上,她们却不知检点,频繁惹事,真是恨铁不成钢!
罗姒回去,远远看到霜华云小,快到子时,她也不去说话,直接转身去了行法事山脚,后头俩人不紧不慢的跟上,罗姒一到就跪在地上,一腔怨气不除,全化作使不尽的力气,一个接一个的拜,至满百数,才被苏云小扶起来,回到行洁事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