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两个儿子,我和我的兄弟,如今两个儿子一个在现代化的深圳,一个在这偏僻的西部小城,命运之神是天上的月亮,它冷冷地看我们兄弟相距千里却无动于衷,也难怪它,几千年的分离它看的太多了,看厌了,象寺院里的佛,耷拉着眼皮,露着一条似看非看的缝。
我比我兄弟大五岁,我属虎,他属羊,按陕西的乡俗,我的小名叫东娃,他的小名叫木犊。一个妈生下的两个娃却有着天壤之别,我矮,他高,我丑,他俊,老天爷唯一没有偏心的是给了我兄弟一个好身体,给了我一颗善于思考的头脑,周围的人都说我长了心眼了,我想也是,我的兄弟木犊因为身体好,他走出小城去了深圳,我就耍滑取巧,怕累,就留在了小城。
深圳的节奏多快,其实也并不适合我,现代化的大都市要的是象钟表一样精确一样敬业的人,我的天性却是最怕受约束,思想是云,如果禁锢在一个笼子里,就无趣的很。我倒是很看好我的兄弟,他比我执着,比我果敢,他更适合在尔虞我诈的都市里去历练,比起我兄弟,我的人生理想太简单,闲云野马一壶酒,口里无诗乱搔头。
想起一首叫无名小路的歌,歌词写的耐人寻味:
林中有两条小路都望不到头
我来到岔路口驻立了好久
一个人没法同时踏上两条征途
我选择了这一条,却说不出理由
也许另有一条小路一点也不差
也埋在没有脚印的落叶下
那就留给别的人们以后去挑吧
属于我的这一条我要一直走到天涯
将来从小路尽头默默地回头
想起曾有两个不同的方向
而我走的是人迹更少的那条路
因为这样无名小路才不会被遗忘
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和我的兄弟木犊选了不同的路,我们选的,都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无名小路,一个妈的两个娃在不同的路上体验着各自的人生,有一天,我们会送走陪了我们大半程的父母,独自上路,有一天,我们头发花白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相遇,我们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这一路的牵挂,我们会坐下来,聊一聊各自路上的风景。聊着聊着我们就发现,不管我们当初选择哪一条路,那都是一条充满坎坷与艰辛、悲伤与喜悦的路。我们恍然大悟地流下了久别重逢的眼泪,天上的月亮冷冷的看着我们,它一定觉得我们还是两个孩子。管它呢,它活了几千年,而我们,只活这一世,这一世也就足够了。
正是这个月夜,我想起了我的兄弟木犊,他一定还在某个亮着灯的写字楼里加班。我相信亲情之间是有感应的,纵然是在千里之外,木犊,你现在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它不是月亮,它是我看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