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希将画笔放下,眸子带着兴味,看着她,“现在好戏要开锣,不知茹妃妹妹有没有兴趣配合一下我呢?”
“什么?”薛安茹从画上移开视线。
颜希轻轻一笑,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泱亭清风徐来,源池水波不兴,两个妙曼美丽的女子相对而席,一人侃侃而谈,一人认真聆听。
亭中的轻纱随风微扬,与之构成了一幅极美的画卷。
听完颜希所谓的计谋,薛安茹蹙着眉头,欲言又止,这个计谋好是好,不过是不是对她自己太狠了点?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薛安茹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颜希张开手,懒懒的伸了一下腰,眉眼间满是恣意与不羁,“对呀~”
“若是你有何需要,我会助你。”沉吟片刻,薛安茹表明了她的想法。
“不必,你只需今日配合我,此事,你还是不要卷进来比较好,怕你引火烧身。”顿了顿,颜希又说道,“如果只有我一人,我还有把握独善其身,再加上你,我恐怕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薛安茹沉默了,对啊,自己卷入这场纷争,终有不妥。
而且她明白,颜希要做的事情,对她自己来说有利无害,她大可旁观,看着颜希与秦映素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这利,可能是皇帝的宠爱,也可能是位分的晋升,为家族带来荣耀。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都是她很想要的东西,可现在,她的丝丝爱意已经在轩辕修瑾的冷淡寡情中渐渐消磨,今日得知的真相,又让她知晓了那人竟是如此的道貌岸然,恐怕当初自己入宫,备受宠爱,也是因为她背后家族的势力吧。
那人薄情如斯,自己对他早已不该再心存期盼的。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小心些,在暗中相助于她,薛安茹这样想着,终究还是没再说话……
谁能想到,后宫妃嫔中位分最高,也是最合不来的两个妃子,竟然偃旗息鼓统一战线,成为了共同一方的人。
当然,表面上的二人,依旧是要水火不容的。
颜希和薛安茹的随从宫人安静的站在泱亭外,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只见人影不闻人声。
他们暂且不能听见二人交谈,更别说那些有意打探,鬼鬼祟祟却又离得更远的宫人了。
只见两人对立而席,在说着话儿,气氛还算平静,并没有刀光剑影的纷争。
所有明里暗里看着的人心下正奇怪呢,就见那贵妃娘娘忽地站起,指着茹妃说了一句什么,便甩袖要往亭外走,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茹妃也不甘落后,站起身来跟在贵妃身后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贵妃大怒,竟当众动起手来,狠狠地推搡了茹妃一下,茹妃立马反击,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身形狼狈。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还是他们那仪态万千,优雅高贵的两个娘娘吗?怎么还打斗起来了?平日里两人就算闹得再厉害,也不到动手的地步啊!
况且这可是事关脸面的事啊,后宫妃子当众斗殴,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贻笑大方?
颜希和薛安茹的随从宫人们也顾不得她们二人的命令,未经准许不得靠近,犹豫挣扎了片刻,便决定要上前去,把扭在一块互掐的两人分开。
而就在宫人们要上前阻止的那一刻,一直用余光注意周围动静的颜希就发现了,她在一个只有薛安茹能看到的角度,对她隐秘一笑,低声道,“茹妃妹妹,可以了,多谢配合。”
说罢,她推开薛安茹,自己则退后了几步,后背撞到清源池周边围着的石栏后,身子便直直地往后跌,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跌入了池中。
足足有半人高的石栏:……
这个锅我不背,死都不背!
亲眼看着颜希“不小心”摔入池中的一众宫人:……
娘娘,您敢不敢演的真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您自己“掉”下去的好吗?
就算您要陷害茹妃娘娘,好歹也得把戏做足一点吧?
您撞到石栏后,即便那高度足够阻挡着,让您摔不下去,您也别悄咪咪的抬脚,装作自然的摔下去不好吗?啊?这边这么多人看着呢!
当然,想归想,对方毕竟是一位贵妃,这样的变故一生,周围的宫人顿时呼天抢地,而那些本来躲在暗处窥视的宫人,也一窝蜂冒了出来,救驾的有,看热闹的有,落井下石的也有,不过那是偷偷的落井下石。
“贵妃娘娘!”
“来人呐!快救驾啊!”
“来几个会水的,赶紧跳下去救娘娘啊!还愣住作甚!”
“娘娘,您醒醒啊!”
“……”
场面一度混乱,不过有惊无险,颜希很快就被救了上来,但是人昏迷过去了,宫人们就赶紧把她往临华宫送。
临华宫跟随来的宫人都吓得胆战心惊,采儿更是,金豆豆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流。
春芽在变故发生的时候,就冲到了她家娘娘的身后,此刻,看着那混乱的场面,她家娘娘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是淡定的模样,不禁轻轻扯了扯茹妃的衣摆。
“娘娘……您……贵妃娘娘她……”
“春芽,我们回宫吧,哦对了,记得把我的画收好。”
“回宫?还有画?娘娘,那贵妃怎么办?”
春芽有点欲哭无泪,她家娘娘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吗?就算不是娘娘亲手把贵妃推了下去,那也是因为她们不知何缘故的争执,才导致贵妃落水的呀!
可她家娘娘,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记挂着她的画,而且那幅画不是已经毁了吗?
呸呸呸,她怎么也被娘娘带偏,关心起那画儿来了。
薛安茹语气无辜的说:“她自己掉下去的,本宫又没碰到她。”
春芽:“……”
“虽说如此,可是……”
“好了春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没碰到她就是没碰,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冤枉不了我,放心,不会有事的。”
感受到春芽的担忧不安,薛安茹松软了几分语气,这丫头,是真正关心自己的,这一路走来,见惯了宫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人人都易变,唯有这丫头的一颗忠心从未变过,始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