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衡几人从北镇抚司走了出来,看到马车从马车后绕出东厂一个领班,那领班迎了上来行了一礼说道:“爷。大概半个时辰前宫里来人了,说让爷尽快进宫一趟。”
夏阳道:“这么快!”
“知道是谁的人吗?”
“陈公公的人。我们说爷有急事出去了,那个小内使说让爷回来以后尽快入宫。”
夏衡点了点头说:“行,我知道了。”
而后回头吩咐道:“燕临,你和他一起回去办我先前说的事。夏阳,你跟我进宫。”
夏阳、燕临二人应了一声,夏衡转身上了马车,夏阳随他一同过去坐在了车辕上,驾起了马车,朝着宫门行了过去。在云后藏了半天的太阳,如今却是探出了头,往人间洒着它那明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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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衡进去的时候陈翊正坐在案桌边,面前放着一张折子和一个木盒。陈翊手里端着茶杯,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夏衡进来后行了一礼,轻声唤道:“老祖宗,我来了。”
陈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他身边位子示意他坐过去,夏衡顺意坐在了那儿,陈翊开口道:“徐州那边的事东厂知道吗?”
“刚知道,东厂的消息也才收到。”
“人送过来了吗?”
“还没,估摸着还得几天。”
陈翊:“这么会儿才来,去北镇抚司了?”
陈翊一边问一边到了杯茶放到了夏衡面前,夏衡欠了欠身子接过拿在了手里。
“是。”
陈翊又问道:“沈昱莫怎么说?”
“沈昱莫说他没有把什么证据交给管事,没打算再牵连其他人,徐州的事他也不清楚。至于那笔钱……听他的意思是给新安江修河堤了,具体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老祖宗这折子是……”夏衡往桌子上的奏本瞥了一眼问道。
“内阁手里截下来的,估摸着通政司那边已经告诉内阁了。”
“那老祖宗知道证据里写着什么吗?”
陈翊有些生气地拨了拨桌上的盒子道:“这盒子边上用蜡封着,我不好擅自开。”
夏衡皱了皱眉说道:“那现在该如何?”
陈翊把身子往后一靠,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管它呢,反正火烧不到我们身上,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过会儿直接给上头拿过去就行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夏衡问道:“午膳用了没?”
“没来得及。”
陈翊:“那刚好,一起一吃吧,我刚让人去备了。”
“诶。”
夏衡答完话依旧微微皱着眉,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盒子。那盒子先前被陈翊推了推,如今正好一半在阳光下,一半还在阴影里,阳光照在盒子上,盒子边上的纹路显得更加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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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衡手里拿着那张折子和小盒子,西暖阁门口守着的两个内使看到他们过来立刻跪下行了礼,陈翊给他们免了礼正待要进去的时候,暖阁里传出了皇帝爽朗的笑声,接着又听他说道:“你这做的倒是精巧。”
然后从暖阁里传出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奴婢前些日子伤了脚,在房间闲坐着着实无聊,就做了这个。不过这可不是奴婢一个人做的,奴婢一个人可没有这么大本事,实在不敢居功。”
“诶,对,你那脚可好了。”
“回皇上,不过一些小伤罢了,歇了这么些天已经好多了。”
“这个是怎么要动啊?”
“皇上把这边稍稍转一下就好,看,好了。”
陈翊和夏衡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夏衡有些奇怪地向陈翊问:“老祖宗,里面这是……”
陈翊微微向夏衡侧头小声说道:“白丫头呀。不先把皇上哄得高兴一点儿,待会要让皇上看到这早就结了的案子又牵扯到了这么些人,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她那伤不是还没好吗?”
陈翊皱了皱眉说:“也有五六天了,应该也差不多了。那不是没办法吗,皇上膝下没有公主,皇子也不在,白丫头又成天在他跟前晃,也就她拿些小玩意能逗皇上高兴点儿。”
陈翊看了夏衡一眼,说:“行了,进吧。”
夏衡跟着陈翊一起走进了西暖阁,进去后看到皇帝坐在案桌后面,白潇弯腰站在一边,两个人一起笑着看向桌上放着的一个盆景一样的东西,就是面积比较大。里面有做出的微型假山,还有用树枝和桃花做成的树林桃林,里面还有做成的的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一处最高的假山上还在缓缓的地流下溪水,汇在了下面的池子里,只要转一转上面的木制机关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水流下来。白潇注意到陈翊二人进来了,小声提醒道:“皇上,陈公公和厂公来了。”
皇帝听到白潇的声音抬头朝他们看了过去,陈翊二人向皇帝行了礼,皇帝摆摆手让他们起来,笑着说道:“来,你们过来看看这个。做的精巧吧,简直就像是把个园子给放上来了。”
陈翊和夏衡两人领命往前凑过去,白潇向两人笑着弯了弯腰,看了陈翊一眼,陈翊也看着她笑了一下,而后低头去看桌子上的园子,夏衡手上仍然拿着那些东西也低头看了过去。那园子确实做的精巧,看上去就像是把一个真的园子浓缩了一样,那片桃花林中还有蝴蝶飞在其中,其实不过是用银丝固定着而已。
皇帝抬头冲他们说:“这可是白丫头前些日子做的。”
“奴婢一个人可真没这么大本事,四处找人帮忙来着。这简单的奴婢倒是和其他人能一起做,可这假山上的小溪流奴婢就真没办法了,这是尚宝局的一个小内使做的。不知道奴婢可否为他们讨个赏啊?”
“行,那就交给陈翊办了。”
“诶,奴婢知道了。”
“谢皇上。”
白潇跪在地上谢了礼复而站了起来,夏衡悄悄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起身后极快地皱了下眉把重心往左脚上移了移,夏衡垂眸想了一下,开口道:“皇上,奴婢有事要奏。”
皇帝把眼睛从桌子上抬起来看向夏衡,发现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要奏什么呀?”
白潇看到要说正事了,开口说道:“那奴婢便退下了。”
“行。”
等白潇退出去后,皇帝把桌子上的小园子往旁边挪了挪,夏衡上前把手上的盒子放到了皇帝面前,把折子递了过去。皇帝拿过折子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看向夏衡问道:“这案子不是说已经结了吗?”
“东厂的消息说是沈昱莫提前把证据交给了那个管事,叮嘱他若是无人救自己,就把这份证据交给徐州臬司衙门。”
“人送来了吗?”
“还没,应该快了。”
皇帝撇了一眼盒子又问道:“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吗?”
“东厂不知道。”
“皇上,这盒子奴婢还没打开。”
“开开。”
“是。”
陈翊上前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本薄薄的账本,陈翊把账本递给了皇帝,皇帝接过翻了起来,等到翻完后一下把账本气呼呼地摔到了桌子上。陈翊犹豫了一下正要问门口走进来一个内使,给皇帝行过礼后说道:“皇上,内阁的人来了。”
皇帝冷笑了一下说:“来的挺巧啊。还有谁?”
“外头掌理此次京察的大人们也候着。”
“让他们一并进来去弘德殿,朕倒要看看他们聚在一块儿要做什么,把司礼监的人也都叫过来。”
“是。”
那内使领了命退了下去,皇帝把账本又拿回了手上交给了陈翊。
“折子也拿上,走吧,看戏去。”
说完皇帝起身先往门口走了过去,路过夏衡的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又往前走了去。夏衡察觉到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回应视线又消失了。陈翊拿着那本账本和折子跟了上去,夏衡在原地愣了一下也迈出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