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涯前世对官场都没啥了解,更别说北宋的官僚机构了。
无法估算情况,就如盲人摸象。
他皱着眉头思索半天,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叹息道:唉!罢了,信息不足,没有经历,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张涯返回大宅院,神色便恢复淡然。
在祝丽莎的服侍下,他净手之后,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
之后,查验孟谷丰的伤势,伤口只是有些红肿,还渗出些黄色体液。张涯暗叹一声,赶紧给其清理伤口。
为了阻止伤口发炎,他舍弃鲜蒲公英汁,将黄连汁再次浓缩,而后加入些煅炉甘石,形成悬浊液,冲洗伤口并浸泡小敷料。
抑菌效果怎样,他并不清楚,只是医书上云,炉甘石可治溃疡不敛,脓水淋漓,湿疮瘙痒等症。
和黄连汁结合在一起,能否一加一大于二。
张涯只能希望有好结果。
若是这种药物组合也无效,他只能启用含汞、铅等重金属的药方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包扎好伤口,再用罢早餐。
张涯淡然道:“丰哥!我们一起赶马,去压杆井那儿……之后,还是依照昨天的安排,你继续呆在小山坳里。”
“成!少东家,我去拿小凳子。”
基本和昨天一样,分成两群安置好马匹。
再次返回宅院,张涯思忖良久,扭头笑道:“丽莎!今日你不用出去了,用储备的绢布,给丰哥缝身衣服。”
“小郎君,那你独自……这成吗?”祝丽莎弱弱问道。
“呵呵!今日不灭鼠,去建几个马棚子。”
不能干等另一只靴子落地,张涯抽出神器——工兵锹,来到大宅院西侧,小侧门的北面,开始挖坑、挖坑……
临近正午时分,四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呵呵!终于来人了!就看我如何应对了……张涯长嘘口气,不着痕迹的收起铁锹,骑乘‘摩托’迎上来。
来人都是厢兵身份,穿着破旧军服,还抬着个筐子。
见张涯过来,年长的士卒,赶紧拱手言道:“见过张小郎君!俺们哥四个,奉雷巡检之令,给小郎君送些钱物。”
冷不丁的被人送钱物!
张涯完全懵场,不知这是什么操作!要不是这些时日,他一直在装淡定,演技都深到骨子里,这下子绝对让他破功。
他暗嘘一口气,瞬间稳住心态,脑海中掠过很多念头。
跳下马背,淡淡问道:“几个老哥!这是何意,还请明讲?”
“呵呵!俺等追随巡检使,出城逐寇五日,终将入境流寇杀灭,斩贼子八级,获七马、财货而还……备些薄礼、特来告知,还望莫要妄言其它!”
厢兵表达的很委婉,语言文绉绉的。
估计都是事先编好的说辞,但意思传达的很清楚,张涯虽说情商不足,但他脑子没坑,瞬间充分理解。
咦!这个……这个!这便是为官之道?
为了独占杀敌之功,还特么给我封口费?
……
张涯心中惊呼连连,一双眉毛抖了三抖。
好吧,各取所需!
神色依旧淡然,他微笑说道:“多谢几个老哥,多谢巡检使!恕我那日妄言之过,寒了各位好汉的心,当会消除风波影响……”
“嘿嘿!诚如如高、杜两位押司所言,张小郎君真是通透的很……俺等就不打搅小郎君读书了,告退,告退!”
真的是来去匆匆,将礼物扔到塬地上,这些厢兵就麻溜走人。
四道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张涯面沉似水良久,不自觉的摇摇头,心中五味杂瓶,欢喜、叹息、愤怒……好像又都不是!
唉!罢了,罢了!
地位卑微之时,一切都是虚妄……此事也就如此结尾了,把六匹骟马悄悄出手,起家的资本更雄厚。
剥离颓废之感,张涯舒展着手臂,重新提振精神。
检查一下礼物,就三样东西,绢布四匹、一口割肉小刀、一堆铜钱,总价值虽不多,但也不算少,应该是精心准备的。
与此同时,四位巡检上的厢兵,急匆匆来到前日战场附近。
“潘殿直!大好事啊……张小郎君收下了礼物,还口称要消除风波!”年长的这位急促汇报着。
“哈哈!果然是聪慧小郎,前途无量啊……走!我们回县城请赏,一级五十千赏赐,尔等冬日有肉食吃了,还能置办裘衣。”
“啥?五十千!提辖!不是三十千吗?”
“呵呵!上次让没抓住流寇,权州事王舍人便增添了奖赏。尔等将缴获都变卖了,伙同赏钱分置下去……”
“呃!潘殿直,您不要分润?”
“然!喔……将刀兵给吾留下!”潘震开怀笑道。
白捡到一桩八级军功,对出身将门的他而言,绝对是天上掉馅饼之事,凭此功劳再运作一翻,就能升迁数资,甚至越过大使臣,直入诸司副使。
升官就能加俸禄,就能任更好的职位!
小钱钱都会滚滚而来……他三十多岁了,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还按步磨勘的转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把军功握到手中即可,无须知晓是谁除掉了流寇,反正人家已经舍弃了功劳,他更不必查验其它战马的去向!
朝九陵塬微微拱手,潘震飞身上马率先而行。
张涯对此一无所知。
将财物带回大宅院,交给祝丽莎清点、入账,他接茬修建简易马棚子。
马匹都集中在院子里,才两个晚上就弥漫起淡淡的味。
若是再继续个十天半月的,这里就甭住人了。
孟谷丰还是伤患,祝丽莎人单力薄,一切全靠张涯自个动手,效率极为低下,到夕阳西下之时,只刨出了埋木桩的土坑。
大宅院房间不够,人手更是不足。
六匹多余的骟马,需要赶紧出手。
细细盘算之后,张涯再次心塞起来。
从孟谷丰口中得知,官方和买二等马,给绢二十七匹,三等马减去两匹绢,宁州府绢布价格,高于一千三百钱。
一个简单的乘法,二等马能卖三万五千钱。然而,铜钱特么的太重了,匹马能换到铜钱,重一百一十千克!
遵从孟谷丰的判断,四匹二等马,三等马有二匹……刨除税收,核算下来,能换到六百四十千克铜钱!
不能利用大骆驼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五匹马驮载。还不能去襄乐县城发卖,并考虑安保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涯越发了解这个社会……他每次回想起,赶着五峰大骆驼,驮满货品回归道观,都认为自个头铁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