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京先是将信将疑。
但净手之后,瞬间瞪圆老眼。
“圣人在上!此乃奇物,奇物……”
杂七杂八感慨着,手舞足蹈欣喜道,“幸哉!得识张小郎,皆是吾等之大幸。此香皂,莫要两千钱,五贯足市之!”
“滕太守!贩卖之道,乃商贾之学,宣奉有一妙计。”
微微拱手,秦翌笑道:“其曰:携三百样品入京,传出名声之后,召集巨贾富商,市其制作之法,一份直五百贯!共卖二十册……”
“咦嘘!旦夕之间,万贯可得,此法犹若天授!”
滕子京瞠目结舌,未几感叹道,“张小郎此子,所怀甚大矣,当朝宰执大小相公皆等,亦不如其多矣!”
张涯若听到这话,肯定驳斥:此乃胡扯。
在大宋当宰相,有几个活得顺畅的,都苦心巴拉、费时费力,还是好好享受自个的二次人生才是王道。
他剥个桔子,扔到嘴里砸吧两下,满意点头道:“丽莎!这个味道不错,你也吃几颗。其它的,给丰哥、山哥分了。”
“小郎君!桔子太贵,奴奴就不吃了。”
“贵什么贵!来年咱们自个种!”
“甚么!桔子树种这里,会冻死的。”
“不会,不会!你家郎君,保证有桔子吃。”
当夜两棵桔子树便被放入了孟谷丰的房间。张涯还让其燃起壁炉,为桔子树创造越冬环境。
虽说没有温室大棚,温度、阳光不可兼得,那就选择麻烦点的方案,天气晴好、温度尚好时,移桔子树到屋外沐浴阳光。
只要不要忘记浇水,大概、可能就差不多了。
翌日中午。
张涯汇同两位石灰窑匠,刚定下起窑的位置,林三福带着州府和买务的吏员,急匆匆赶来塬地。
寒暄见礼,无需详述。
看着这书写工整的单据,张涯瞬间就明白了。
口说无凭,白纸黑字才是王道!
滕子京这是要补个手续,以州府和买务的名义,用物资和劳务兑换钱财,计价两千四百足贯,购得他手中的香皂制备技术。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性技术转移。以后的所有进账,均和张涯无关!也以此避免以后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挺好!知足者常乐。
鸡肋之物,能换得这么多,足够了!
吩咐祝丽莎研墨,张涯提起紫毫笔,平平正正签署名字。
非但如此,他略加思忖后,还补上几个字。整个签字为:宁州府、襄乐县,九陵塬张涯、远之署!
时代不同,交往原则不同。
随着交际圈扩大,张涯需要‘表字’。
但与其让所谓‘德高望重’之人,给他取一个彰显什么什么的‘表字’,还不如自个给自个取一个。
这也能避免如下情况,他要是不认同别人取的表字,最后还得捏着鼻子忍着,否则就涉及礼的问题。
甚至,若是遇到位官场大佬,还会引发政治站队之事。
还是干脆利索,将这些统统堵死。
“张宣奉!这字……”林三福有些奇怪。
张涯镇定自若,徐徐说道:“三福叔!远之乃是我的表字,先师早已取好,待我十六岁便可用之。”
周岁十五,虚岁十六,歪好歪好!
反正没人算计这个。
帮滕子京解决了麻烦,他这里亦顺畅起来。劳工们假期结束,十多人、几十人一群,纷纷前来复工。
张涯分出八十人,交给徐平山带领,配合石灰窑匠,修筑石灰窑、进山采石、烧制生石灰,等成品烧出,继而过水沉炼成熟石灰膏。
吩咐完毕,他有点不放心。
略加思索后,张涯徐徐说道:“山哥!山林中猛兽出没……老宅中还有张黑漆弓,你且选出一人,陪你一道护佑所有人安危。”
“少东家!我知晓了。可,化灰槽子咋办?”徐平山言道。
“这等事儿,你无需操心,我已安排三柱子他们去营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基于提升工作效率,以及工料核算方便等理由,化灰槽子用青砖镶砌,熟石灰的沉炼池,也开挖出标准些的土沟。
这些工作,张涯做出方案后,均交由郭石柱等匠人。
环境因素使然,他只能精打细算。
位置就选在道观附近,运输、取水都很方便,等熟石灰用掉后,剩下的沟槽还能积蓄雨水,给几部水井补充地下水。
塬地开垦整理、挖掘池塘事宜,交由钟三牛、徐五处置。
继续暂停河沙运输,将村民们和外来的劳工掺和,张涯划出开垦挖掘范围,就能顺利开工。
几天后,姜得亮带领六百多厢兵抵达塬地,一同而来的还有陈阿材。同时,郭石柱等匠人要被征调至川口坝。
都是利益交换时,谈妥的条件。
八个化灰槽子都弄好了,只剩沉炼池还有点不够。
但张涯依旧放行这些匠人。
三百华亩梯田,大致划出范围,就能推进营造。陈阿材更历练出来,虽说大字不识几个,但他估摸着坡度,就能形成整饬方案。
总之,各项任务均有人负责。
张涯略加安排后,就落了个轻松。
除了训练‘黑枪’、锻炼‘银豹’,读书练字都很少。不过每日中午,都把姜得亮灌个大晕,避免此人打搅他的行动。
大雪节气,梯田竣工。
期间一场雪也没有,天气很是干冷。虽有利于工程进展,但劳工们都冒着寒冷干活,特别是厢兵士卒,连个补贴都没有。
张涯便购得四口肥猪,算是犒劳犒劳这些人。
平常不到场,还没得啥事。但如此大规模聚餐,还是挺不错的福利,姜得亮若是不露脸,就太不像话的。
此人离开后,张涯骑乘‘银豹’,领着‘黑枪’,去了九陵塬北侧、西北向的平地,思索接下来的畜牧大业。
日上三竿时分。
‘黑枪’蓦然乍起毛,冲北方低吼着,处于精神戒备状态。
嘿嘿!这又是要来啥呀?咱这里可有千八百号人呢!
张涯心中微怔,即刻命令道:“黑枪!前出!带我去看看。”
来到塬地边,远远眺望过去。
张涯瞬间眼晕起来。
小延川河对面,赫然是一群党项流寇,足足有四十九名!全都是提弓胯刀,还携带数十匹备用战马。
马勒戈壁里!
年年都要来一趟吗?
张涯心中愤懑吐槽起来。
未几,在流寇群中,他看到了熟悉身影。
咦!姜满仓……竟是他带的路,冲我这塬地来的!
张涯脸色变得阴沉可怕,鼻翼急速翕动起来。
“黑枪!回……安静!”他急速拨转马头,冲‘黑枪’低喝一声。
党项流寇马上就要渡河。
必须组织所有人员,该疏散的疏散,该御敌的御敌。
否则,后果将会很凄惨。
厢兵们虽是‘军事组织’,刨除羸弱的军事素养,他们随身所带也啥兵器,只有劳作的铁锹、条筐。
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