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水泥的驼队,捎带护送秦翌,返回水泥工坊。喻正栔、钱叔云,两位专业人士,当晚就留在塬地。
翌日。
劳工们在徐平山的组织下,开赴上榆口坝建设位置。张涯依旧是不说废话,直接发出第二批奖励。
基于人数增加,奖励名额亦提升,一共十五人。
放线、确定位置等细节,临时调来郭石柱等匠人,喻正栔、钱叔云亦参与其中,张涯负责把关、讲解。
紧接着,就是土石方开挖,这个没啥技术难度。
在胡家父子等铁匠的的努力下,铁冶房完成钢筋制作任务,便全力打造新式钢锹,劳工们陆续装备起来,工程进展极其顺利。
冬,十月初二,丙午日。
除了河道流水那一段十多米未挖掘,土坝其余宽四十五米、均深一点八米的基槽均开挖完毕。
挖掘出的大小卵石,亦被有效利用起来。
灌溉排沙洞,进水区域的喇叭口,底部全部铺设大号卵石,堆厚一米左右,上部稍低于灌溉洞下沿。
其余大小卵石,全部堆积在灌溉洞、削洪洞的消能区域,平铺数百平方,小卵石在下,大卵石在上。
张涯原本预设,下游消能区至少一米五厚。然则,就近的卵石不够用,除非虚耗人力、时间,去远处河道寻找,算是美中不足。
权衡之后,他便当机立断,消能区域分两次进行,寒冷季节进山采石备料,待来年下闸后,再进行修补。
早餐后。
看了看喻正栔、钱叔云的记述,张涯微笑说道:“两位老哥!记录没有问题。不过,你们不能照搬此坝。”
“多谢宣奉提点!还请赐教。”钱叔云弯腰笑道。
也许是功劳在身后催促,最近一段时间,这两位不辞辛劳、克服困难,张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亦很钦佩。
“川口坝水流增大数倍,消能区域需更大,铺石亦需加厚。”
他淡淡一笑,细细解说着,“最好,使用山中硬石块,或者将卵石砸裂,使之能相互咬合,以此对抗水流冲击……”
“此言大善!谨受教。”喻正栔抢先拜谢。
张涯微微拱手,微笑说道:“两位老哥!无须如此,近日劳苦功高。今需再次截流河水,亦要仰仗二位多多。”
“这儿!宣奉郎,少监未到啊!”钱叔云皱眉言道。
张涯浅笑道:“无妨。少监若来,直入工地,便好!”
上榆口坝,灌溉排沙洞已建成月余,期间钟大力养护不断,厚度达一米的砖混结构,已坚固无比、可投入使用。
依照设定工序、工期,截流、抬升河水,使其从灌溉洞畅流,加紧开挖剩余土坝基槽,便可在冰冻前完工,整体自然沉降整个冬季。
基槽开挖期间,秦翌来过两次,表示若截流河水,他必抽空到场观摩。
然而,季节不等人,白天越来越短,张涯必须抓紧时间。
再说了,官员都很忙的,万一人家不来了,他岂非空耗一天。
此次截流无需新筑一道土坝。
开挖基槽翻出上万土方,近半数在上游堆积出土堤,十米宽、两米多高足够用,枯水期所用亦无需碾压。
依旧是现场颁奖开头。
虽然金额不多,但激励效果很好,还能收获感恩之言,张涯越发喜欢上这种感觉,心底涌出阵阵爽快之意。
“钱老哥!你领四十人,截流河道、继续挖槽。”
看看热闹的劳工们,他扭身微笑说道,“山哥!照我昨晚安排的,你好好协助钱押司,利用上新到的架子车。”
“宣奉郎!这个……为何不尽全功,齐聚壮夫截流,可有其它匠作?”钱叔云皱着眉头问道。
“前番,首道淤地坝截流……”
张涯徐徐解说起来,“人手众多、过于拥堵,实在是浪费人力。此处工作面很小、土石方亦不多,四十人劳作,足矣!”
“至于其它,柱子哥!”
他说到这儿,招手喊过郭石柱,继续吩咐着,“你负责配合喻押司,领着剩余劳工,去窄河谷腰部,按调整后的方案,修筑第二道淤地坝。”
水泥板灌制工作,整个流程顺畅,亦完成大半任务,安排一半匠人继续就成,郭石柱等人便能调来,统辖淤地坝建设。
喻正栔头脑更为灵活,略加思索便明白其中道理。
“宣奉奇才,此策极佳!”
他抱拳恭维道,“如此布置,壮夫皆能出力。且,待这厢截流后,其下数日无流水,二道淤坝可直接平起,无需预留缺口……”
“在下之意,便是如此。”
张涯点点头,微笑说道,“喻老哥、钱老哥,不如即刻动工?这时辰少监未到,应被琐事牵绊了。”
钱叔云、喻正栔互相看了看。
“宣奉郎,亦只能如此!”
未几,钱叔云前出两步,抱拳言道:“其后,再详禀少监……某等谨遵号令!种种细微之处,望宣奉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二位老哥,你们受累。”张涯欣慰说道。
他这里诸事顺畅,心情亦欣慰高兴。宁州府城中,滕子京却是心烦意燥,额头都长出了火疖子。
滕子京来回踱了趟,重重停下脚,对门外喊道:“三福儿……三福儿!少监秦翌到否?”
“回太守话!昨日已遣人去请秦少监。”
急匆匆跑到门口,林三福躬身言道,“看这儿时辰,秦少监若以壮马代步,应是快到了。”
“嗯!你且去门口守着。”
背对着林三福站立,滕子京搓着下巴颏,“若秦少监到府,径直引来见吾,不可耽搁片刻。”
林三福应声而去。
正午时分,滕子京才见到秦翌。
“秦少监!山高路远,此程辛苦。途中可有危险,故而迟迟。”滕子京拱手见礼,语气虽平淡,但暗含埋怨。
秦翌弯腰一礼,急促说道:“府君息怒。在下来州府时,偶遇三头花豹,随从呼喝驱离,继而才可前行。”
“咦嘘!少监受苦了。请上座!”
脸色骤然一变,滕子京歉意说道,“近些时日,老朽心火旺燥,着实焦烦不已,言语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言重,言重矣,在下当不得。”拱手还礼,秦翌试探问道,“府君如此心烦意乱,可为那筑坝营田事?”
“然!正是如此。惊闻那张小郎君,豪气干云、锐利如斯,独担营造一座土坝,老夫汗颜不已。”
将张涯推到前面,还夸赞一通,滕子京才说出他的意思,“日日如流矢,旦夕不可虚度。今请秦少监前来,特议川口坝之事。”
双眉微微皱起,秦翌暗自揣摩其中之意。
他心中清楚的很,宁州府库经费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