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揉着膝盖,杨福树自嘲说道:“多谢小郎君。不碍事儿!都是老毛病了,又不挡吃不挡喝,还能告示阴雨,都挺好。”
挺好个牛吧啦!
基本医疗、吃穿不愁,特么的都无法保障,真是个狗曰的年代。一时间,张涯有些愤懑,感觉到如山压力。
送茶水的祝丽莎刚离开。
张涯站起身,高声喊道:“丽莎!丽莎……取一瓶西风烈,赶紧送来地头,给老福叔活活气血。”
西风烈,五十多度。
喝下去若火团似的,虽无法治疗老寒腿,但缓解一点疼痛,给予病患心理支持,作用还是挺好的。
“小郎君!这酒,这是啥酒啊?清澈还齁香,又暖身子骨……”杨福树喝下一碗底,神色极为满足。
酒类属于管制商品,政府负责直销获利。
张涯岂能踩踏这道红线,只能找个理由搪塞道:“这从官府大酒炼化而来,能暂时缓解你老的症状。不过,莫要多喝,最多一两!”
“炼化大酒?这得多少钱,老汉可吃不起。”
宋朝时期,冬酿夏出之酒,经过充分沉淀,酒液较为清澈,给予‘大酒’称谓,价格相对较高,每斤售价可达七十文。
斤酒需二斗小米,对穷困农户而言,可称真·奢侈品。
“福叔!莫担心了,不费几个钱。”
张涯劝说着,并给予承诺,“你先这酒顶一顶,待我翻翻医书,给你找个方子,也好调理调理。”
安抚好杨福树,他即刻收拢黄豆。
‘风湿腿’预测有雨,最好是保险起见。否则,真要下起雨来,近半年来的努力,不说功亏一篑吧,肯定损失不小。
此时黄豆品种产能不足,但四十华亩田,亦能收近三吨豆子。
他所拥有的十匹马、一头驴,年消耗的精饲料,大概也就这么多。
后半夜,果然雨丝纷飞,淅沥声响,悦耳动听。
翌日清晨,依旧天地苍茫,烟雨朦胧,气温亦下降数度。
对玩主来说,这是绝好的钓鱼天。
张涯皱着眉头,犹豫很长时间,还是忍着手痒,唤来徐平山。
“前些日子,听你讲到过,东山有蜂窝。”
瞅着朦胧的的远山,他翘起嘴角说道,“山哥!不若我们做点工具,借此烟雨天,捉些大马蜂来?”
听张涯如此说,徐平山甚是惶恐,急道:“少东家!那蜂窝脸盆大,马蜂上千头,能蜇死人的。不能去,不能去……”
“山哥!无碍的,我有万全之策,你且带路就成。”
张涯淡然说道,解释着缘由,“马蜂性温,祛风散寒……福叔的老寒腿,用此可缓解二三。若是错过这时日,就需明年才能做了。”
“这个……成!不过,要我来抓。”徐平山顿足言道。
只要弄好工具,做好个人防护,谁动手都一样。
张涯淡淡一笑,并不争辩什么。
建夯土大宅时,留下的黄杨木,此时派上用场。
选出根五米多长的,顶端固定布口袋,用弹性好的细荆条,做出个束口套环,拉动绳索,就能闭合袋口。
个人防护,都穿上长袖袍,再用头巾遮面,就差不多了。
细雨冷风之中,马蜂都趴在蜂窝下,振翅飞翔能力大减。
徐平山蹑手蹑脚靠近,迅疾扬起木杆布袋。
摘下整个蜂窝,他却急速喊道:“少东家,少东家!口袋还有个窟窿啊,有马蜂要爬出来了……”
荆条而已,当然不会完全闭合,张涯早准备块麻布。
“山哥!莫怕!拉紧绳子就成,马蜂爬不快的……”他迅速小跑几步,抖开麻布,罩住整个口袋。
将整个蜂窝、以及全部马蜂,都包裹严实。
抬手拭去额头汗水,徐平山心有余悸说道:“少东家!得亏今儿个细雨,不然马蜂就乱飞了……”
“呵呵!这就是恰逢其时!”
再次确认整个包裹,张涯徐徐说道,“走吧,打道回府!等制出了药酒,给山哥拿几瓶,亦能暖腰壮阳呀!”
“少东家,你这……”徐平山顿时大囧。
黄蜂制药酒,非医书所记。
这是张涯上辈子,在浏览网页时,偶尔看到的知识。
结合书中马蜂的药性记述,手头亦有高度白酒,他便决定泡制黄蜂酒。比起虎骨酒来,马蜂的成本,可谓忽略不计。
用热水烫死马蜂,分拣出规则个体。
不能用手抓,筷子最适用,张涯做出了样板。
接下来,祝丽莎继续烧水,孟谷丰、徐平山负责分拣。张涯用沸水漂洗蜂尸,既能杀菌,亦减少蜂毒。
最后获得七百余头,装到小布袋中,拿到屋檐下晾干。
抬手揉了揉眉心,张涯微笑问道:“山哥!还知晓蜂窝吗?”
市斤药酒,需要百头。
只能做七瓶,太耽误时间。毕竟,泡制三月,才有功效。若效果更佳,需要半年,或者一年,酒液呈黄色,味道更醇香。
徐平山苦笑一下,说道:“少东家!山林中有很多,但路程都不近。咱们还要收秋,怕是没这儿工夫?”
“好吧,过几日再说。”
秋收秋种不能耽搁,除了阴雨天气,都要围绕这个工作。
细雨一天一夜,总降水量不多。
翌日放晴后,下田就不沾泥巴。
土壤墒情如何,张涯再次请教钟三牛、杨福树。
“小郎君!墒情还成,能出麦苗。”
得到了肯定回答,那就迅速种冬麦。
比起钟三牛,杨福树多了十余年的耕种经验。加上喝了烈酒,又是好天气,杨福树腿脚麻利很多。
三华亩麦种田,张涯便请其掌耧。
至于其它麦地,徐平山、钟大力、徐五都能上场,不用精心照顾。甚至,他自个都上场会儿。
三足耧,作为传统播种工具,太依赖农人的经验。
要是不会规律晃动,下种亦不连续,缺垄断行、疏密不均。
张涯七扭八歪弄了几个来回。
钟三牛实在是嫌弃,就赶他出了农田。
张涯站在地头,只能叹息不已。唉!时间不够、人力不够,不然搞一搞傻瓜式的播种机,也不会这样干看着了。
耧播、封垄、镇压,观察整个过程。
回到夯土大宅,他便绘出个草案。至于能否成功挑战播种机,还要依赖于赵树起等人的手艺。
搞定所有麦田,喜报接踵而至。
地契到手了。
从上榆树村,河谷裸露的石门处起,沿着九陵水上朔六公里,河谷及两侧无主荒坡,共计三千五百华亩!
无论土地品质好坏与否,都是张涯今后发展的基础。
塬地上的谷子,因为浇过一水,并未提前干死,还需数日成熟。
集聚起的抢收抢种队伍,此时就被张涯重新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