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陵水川口位置,要建一座土坝,可灌两万宋亩农田。就小道消息而言,单价两千四百钱,这可是州府的钱袋子。
张涯哪能虎口夺食。
有河谷在手,自流水浇地,自个就能建设。
“无须多虑!川口土坝之下,晚生岂能占用。”
他满脸微笑,徐徐言道,后抛出他的目标,“九陵塬之南、上榆树村段的河谷,测量六十顷足矣。”
“大善!张宣奉有心了,如此更为妥当。”
不等滕子京开口,高伯彦迅疾说道,“吾等此行有测地吏员,餐后宣奉郎可圈画出范围……旬日之后,便可送来地契文凭。”
“多谢通判,晚生涕零!”张涯拱手大礼。
滕子京刚要说些什么,但张涯满口答应下来,他只好摆手道:“罢了!如此也好!遵粮税之法,若开荒为田,免钱粮五载。”
梯田方案、牛转翻车、筑坝防洪灌溉,件件都是功劳。
滕子京虽有意现钱和买,从而不欠张涯人情,但州府预算十分拮据,他只能在政策内照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给穿越者一个支点,大概也能翘起地球。若土地资源圈画到手,张涯主导利用起来,必能减少许多掣肘。
对这样的结果,他当然十分满意。
送走滕子京等人,又过了两日,谷子田、树苗田均灌水完毕。
秋旱依旧持续。
四十华亩黄豆进入成熟期,但距离收割还需七,八天时间。
张涯调用闲置的耕牛,再次雇佣杨福树等老者,前往道观水井处,维修、启动畜力抽水机,往大池塘继续供水,以便其后灌田所用。
与此同时,张涯安排赵树起、王春茂,基于翻车试用情况,发挥个人才智,进行优化改进。
为此,张涯开出五贯的奖励。
之后,他抓住此空隙,又出钓数次。
临近秋分,张涯就不敢如此放松了。秋收、秋种都要赶时间,特别是他需村民们帮忙,便提前五日进入农忙环节。
然而,人员依旧不足。
大多数村民的旱作谷子提前干死,需要及时收割,此时虽有甩镰的加持,但仍然需要抓紧时间。
否则,谷粒从禾杆上脱落,会进一步造成减产。
这种情况,张涯着实头痛。
思索片刻,他赶到铁冶房,拉过胡大根,严肃说道:“胡叔!秋收秋种不等人,召集工匠们下田!”
滕子京作为州府一把手,亲自把关梯田产能。
在宴席之间,张涯还能旁敲斜击,得出一些信息,更清楚此时边境局势是何等紧张,大战或许能旦夕而起。
该玩耍时,就痛快玩耍;该紧张之时,更不能掉链子。
民以食为天。
虽说铁冶房此时出产暴利,不计打造的推锄钢铲、甩镰直刀等物,每月可出‘镔铁’军刀十几柄,让刘小乙售卖,可盈利近百贯。
但无粮食可用,铜钱就是废物。铁冶房完全能停工数日,突击田间收割、耕种事宜,确保来年的粮食安全。
社会底层、穷苦人家,谁没挨过饿。
“成,我这就安排。”
胡大根爽利答应道,但亦面露难色,“不过,小郎君!我们这些打铁的,就是有把子力气,但田间精细活搞不定……”
“这个无碍,还有三叔他们。”
……
盛夏之时,胡大根又收位学徒。
铁冶房全体出动,共有二十位壮劳力。孟谷丰、徐平山二人经过数十天的摸索,甩镰使用技巧也算娴熟,便负责传授给村民们。
工作并行,分成两组,加快进度。胡大根带上两个学徒,在钟三牛的指导下,牵着耕牛、用碌碡造出块场地。
其余人员、包括村民全部下田,有镰刀的用镰刀,学甩镰的学甩镰,四十华亩黄豆,一天就收割完毕。
不用说,见到甩镰如此厉害,村民们拜谢张涯后,全都积极行动起来,互相帮衬着编制甩镰围栏。
甩镰所用的直刀,不值几个钱滴,张涯能够提供出去,但编制围栏,这个太费时间,只能交给村民们自己完成,反正没啥技术含量。
村民们离开后,胡大根小组将豆杆拉到场地,负责晾晒、脱粒。
下田小组,先清理掉田间杂草,稍稍晾晒后烧掉,以此降低杂草、虫害。之后,运送拌有骨粉的腐熟厩肥。
大约五十五方厩肥,两天时间布施完毕。
规划好的冬麦繁育田,玉米、红薯增殖田,共计十华亩,单位施用两方。余下的厩肥,均分到其它农田,播种此时的冬麦种,以期收获更多口粮。
对于没经验的人,耕、耙、播种都是精细活,若是有些疏忽,缺垄断行、跑水跑商便是常有事。
张涯丝毫不敢大意,便找老农来把关。
“三叔!抢收抢种时,大伙都缺劳力。”
递给钟三牛一碗凉茶,张涯徐徐说道,“不如这样吧。村中出五位老把式,帮我来整地播种,我让学徒们替他们干粗活……”
农忙时节,青壮换老者,很划算的互相帮衬。
“小郎君!俺们有甩镰用,比去年好多了!”
钟三牛极其高兴,咧嘴说道,“俺这就回村,说道说道去……再说了,这种新犁耙更好,也就三五天的活儿。”
此时耕犁的形式,已经很成熟了。但对照上辈子所见,张涯粗略思考,改进耕深、效能,也不费啥工夫。
至于耕耙更简单,将木齿换成钢齿,就一切齐活了。
墒情不足,土壤阻力亦小。五部耕犁组合,十头耕牛轮换,一天半完成翻耕。接下来双牛牵耙,又耗时一天半,田地平整完毕。
为了节约资源,节水畦灌之法,张涯念念不忘。
他亲自下田观察,心中细细考较。随后,便吩咐徐平山领衔,带着铁匠、学徒工,按照十米宽、五十米长的形制,在田间拢起土埂。
接下来是播种。
浮选出二十四千克冬麦良种,能满足三华亩种子田。这是关键中的关键,他准备让钟三牛,或者杨福树亲自掌耧。
张涯刚提出建议,杨福树却摇摇头,笑道:“小郎君!不用着急忙慌,过几天再秋播,今夜、明日会有雨……”
有雨!
这个?有点太玄乎……张涯不由的怵然一愣。
“小郎君!听杨老哥的没错。”
钟三牛帮腔道,继而解释着,“唉!他这双老寒腿,到秋天雨前就疼,这三五年都挺准的……”
张涯瞬间惭愧有加。要是知道杨福树由此病症,他岂能让其独守道观,寒风凛凛中连夜给池塘灌水!
“老福叔!可是疼痛难忍?有无求医问药?”张涯轻声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