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杨管家晨起便打点行李,雇佣马车,又寻来几个健壮小厮,护送梦璃前往重华山。
前路未知,梦璃本打算让翠浓留在长生庄,与杨管家一起共同打理庄内事务,两人也能互相照料一二。翠浓不依不饶,偏要同小姐一同前往重华山,又说若是重华山不准自带家眷,她便住在山下,择时去探望梦璃。
杨管家也希望一路有人照料梦璃,梦璃拗不过她二人,只得和翠浓一同上路。
重华山此去几百余里,梦璃和翠浓几乎没出过远门,马车一路颠簸,二人被晃得不知七荤八素。
待到只剩三日路程时,梦璃见路上行人和马车突然增添了许多,便命人去打听一下。一问才知,原来三日后便是重华山十年一次的开山仪式。所谓开山仪式,便是广择可造之材,收为门徒,纳入重华山门下。因此,方圆百里内,有崇尚修仙之道的人,纷纷赶往此地。梦璃一行人出发的时间早,恰巧赶上此间盛事。
但重华山对于挑选门下弟子一事,向来严格,只收十六岁以下的青年男女,只论资质,不论家世。弟子上山之后,三年内不得归家,学有小成者,每每也隔几年才会下山回乡探望一次。这便是说,修仙之道意味着斩断在人世间的联系,淡泊亲情,清心静欲,一心投入修炼之门。
尽管如此,那些渴求子孙后代能够长生不老,将宗族发扬光大的世人仍然络绎不绝地将年龄合适的童男童女送来参加开山仪式。像沈氏夫妇这样,只求儿女膝下、家宅平安的人反而是少数。
见行人车辆来往不绝,翠浓激动道:“小姐!还好我们出门早,刚好赶上开山仪式!原来重华山这么厉害,我见到好几辆金顶八轮的贵重马车,这么多大户人家也会送儿子上山,幸好我们有叶大师的信物。”
闻言,沈梦璃不喜反忧。她摩挲着袖中玉佩心道,不知叶炎在重华门内是什么地位,说话又有几分重量。这么多人参加的选徒仪式,定然难以蒙混过关。自己三个月后便满十六岁,又无前辈指导,对修仙的所有事情浑然不知,怎么比得上那些比自己年幼又早有打算的豪门金户。
而自己,倘若想要报仇,想要积蓄力量,又必须拜进重华山不可。念及此,沈梦璃心中焦虑难以言说,只好催促车夫尽快赶路,好早些抵达重华山,找叶炎打探一下情况。
于是,日夜急行。
两日后,马车行至距重华山十里时,路上比肩接踵,马车难以成行。沈梦璃让长生庄护送而来的家丁和车夫们先在此安顿,而她则和翠浓一起走路前往重华山门下。
换上轻便衣裳,背上包袱,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二人才来到重华山山脚下。
而此时,开山仪式尚未开启,许多人零零散散地在山脚下闲坐着,有许多小孩儿垂头丧气的从上山的台阶上往下走,还有更多的人在收拾行李离开。
沈梦璃看到旁边树下休息这一对夫妻和一位十岁左右的儿童,便过去打听道:“请问这开山仪式还未开启,为何有些人便离开了?”
那夫妻中的男人见沈梦璃花容月貌,抢着答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吧,这开山仪式说是明日开启,其实早在十日前便已经开始了。这十日里只有通过前面三轮考验的人,才能参加明日的开山仪式。这些走掉的,都是前三轮就被刷下来的。”
沈梦璃当然不知,刚想再问就被翠浓抢先道:“这三轮考试分别是什么,现在还能参加吗?”
见状那位夫人嗤笑道:“我说你们看起来已经过了十六了吧。再说,就算通过那三关考验,重华山也偏爱招收男童。十年前重华山收下的十六个门徒里,只有三个是女娃,你们呀,就别想了。”
翠浓噘嘴正要怼人,沈梦璃的重点却完全放在了那后面一句话上。“十六个?”她环视一周,山脚下休憩着的何止千人,更别提她一路上见到的那些。
夫人见沈梦璃皱着眉头,便接着道:“你们知道有多难了吧!像我儿子这样三关都通过了,年龄又小的男童才有希望,你们就别掺和了。”
丈夫安慰道:“话不能这么说,不试一试如何知道不行呢。其实前面这三关不难,看得都是机缘。比如,这第一关就是上山的台阶。”他指着台阶下面的几根石柱道:“这几根石柱都是灵石,年龄太大太小或者心不诚的人是过不去的。”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人被石柱的透明结界弹了出来,跌在地上。周围的人见怪不怪,那一大一小也爬起来走掉了。
“第二关呢?”梦璃问。
男人道:“第二关,看资质。若是能走上台阶,便是过了第一关。第二关是要走到山腰的平台处,去摸一颗玉石。那玉石能感应人的资质,资质好的人便能接着去参加第三关。”
翠浓道:“考了年龄、诚心和资质,那第三关还能考什么?”
男人迟疑道:“第三关每个人考得都不一样,这不好说。反正你们如果过了前两关就知道了。”
翠浓还想再问,沈梦璃却制止了她,二人知趣地离开了。
果然一转身就听见背后那夫人抱怨:“就你知道的多!我要是不掐你,你竹筒倒豆子全抖出去了!”
男人辩解道:“你不是说了反正女娃也很难考上的……放心吧,她们不是咱儿子的对手。”说着他欣慰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心想还是儿子争气,一下子就把三关都过了。
翠浓有些遗憾:“第三关没有问出来。”
沈梦璃道:“无碍,知道了前两关也不错。走吧,我们去上台阶。”
说罢,梦璃压下心中的焦虑,信步往石柱的方向走去。
走到石柱前,翠浓还在给她宽心:“小姐别怕,你一定能行。”
梦璃深吸一口气,踩上了第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