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多年前,黎川的父母在混沌山的一场叛乱中不幸逝世。黎川是被自己的叔父、黎苍的父亲,混沌山山主黎厝抚养长大的。因而,两人虽不是亲生兄弟,却比一般的堂兄弟更加亲近。
黎苍是既定的下一任混沌山主掌门人,他的千岁生辰便显得格外重要。那一日,混沌山祥云当空,仙乐悠扬。数不清的仙子仙君驾云而来,为未来的混沌山山主庆生。
那时,碧天宫尚未建立。而继承了上古大神遗脉的几支仙家旁系中,唯有归藏库所在的混沌山声强势壮、闻名遐迩。
仙界众人奉上了无数奇珍异宝,从仙丹灵药到精妙法器,黎川这才意识到混沌山三个字代表什么。
宴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黎苍被父亲带着四处走动,认识了不少父亲的旧友。之后,黎苍才知道,那些都是和混沌山一致同心,想要统一仙界,筹建碧天宫的仙人。
生辰宴持续了三天,连黎川养的灵宠腓腓都喝仙酒喝到肚皮滚圆。
最后一日,山主黎厝同仙人们在殿中议事,黎川和黎苍二人陪着一些散仙同游混沌山。谁也没有意识到,一场变故,正在悄悄来临。
直到堕渊燃起滔天大火,火光把天空也染成了红色。
黎苍和黎川飞速赶去,寒锁断裂,堕渊中的凶兽逃脱了大半。诸怀正在灼烧另外一条寒锁,见到两人,它动作一顿。
吐出口中的锁链,诸怀的牛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它朝着二人奋力疾冲,黎川和黎苍越到高处闪避。
诸怀的身型渐渐变成了原来的几倍大小,灵力环绕牛身发出炽热的光亮。二人这才意识到,诸怀隐藏了自己的大部分实力。
黎苍抽出点宸星君专门为自己制造的法器濯焰,黎川祭出灵力凝聚的鞭子,二人一牛缠斗在一处。
几番对阵,黎川和黎苍各受了些损伤,诸怀也被削去几块血肉。但是诸怀依然不管不顾,发疯一般只知进攻。
黎苍觉得不对劲,出声道:“他想把我们拖在这里让其他凶兽逃走。”
这时,支援的仙人们也已经赶到,众人合力将诸怀制服,黎苍和黎川顾不得逗留,飞快通知混沌上的各个角落加强防御,搜捕逃窜的凶兽。
黎厝和众位仙君也被动静吸引,帮忙四处搜寻。
有山主和众位强大的仙君在四个方向的山门坐镇,其余人在山中搜索。奇怪的是,不仅搜寻无果,连四个山门也没有出现凶兽的身影。
突然,混沌山的后山某处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黎父和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道:“归藏库!”
这些凶兽根本没打算逃走,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归藏库。
归藏库是混沌山的禁地,除了山主,连黎苍也没有进去过。但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山主率领众仙来到归藏库门口,
看守禁地的上古凶兽在一旁昏昏欲睡,众人赶到的那一刻,归藏库的结界恰好被几十个凶兽一齐撞破。
黎苍一马当先冲进去,濯焰劈向一头凶兽。众仙人纷纷跟上,一时归藏库内灵力四盛,打斗声不绝于耳。
这些凶兽各有千秋,花费了成百上千年的时间才被一一收服。它们避开众仙的法术,在归藏库中左冲右突,四海乾坤鼎的封印被撞破,其他神器受到影响,封印也摇摇将破。
眼看结果就要难以收拾,黎厝集合众仙升起一道结界,将所有凶兽和法器都暂时压制在结界内。
结界只能从外部打开,众仙分作两路,一部分人加护神器的结界,另一部分专门对付凶兽。
黎厝浑身金光四射,对上了威力最强的凶兽琅兼。艰难的战斗之后,黎厝吐出一口鲜血,但也终于压制住了凶兽琅兼。
少了首领的凶兽们士气受挫,场面暂时稳定。
未曾想,遽变陡生,本该被法器压制在堕渊的诸怀,带着堕渊中残余的部分凶兽突然出现。结界被破,凶兽反扑,在众仙的拼死阻拦之下,虽然救下了大多数的神器,但凶兽还是带走了四海乾坤鼎、钧天剑、繁弱弓和蒲泽金铃。
凶兽四散窜逃,黎苍盯着诸怀的身影,眼中怒火滔天。他提剑追了上去,黎川担心兄长的安危也连忙跟上。
两人化作一道白光追了不知几百里,终于追上了诸怀。
黎苍厉声道:“诸怀,你暗藏祸心,从一开始潜伏在混沌山就是为了偷盗神器!”
诸怀道:“不错,这些神器在混沌山上被封印了几千年,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黎川问:“你们要用这些神器做什么?!”
诸怀恨声道:“呵,混沌山声名显赫,仙界迟早是你们黎族的天下,这与我们妖族无关。但是几千年来被关押在堕渊的妖兽不胜枚举,混沌山有心干涉我们妖族事务,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让妖界臣服的打算。所以,你们猜这些神器会被用来对付谁?”
黎苍怒极:“这些凶兽同你一般,残害生灵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你说混沌山干涉妖族事务不过是借口,事实便是你们这些妖兽本来就不明善恶、不分是非,只想逞凶肆虐!”
诸怀道:“你们仙界自诩清高,难道其中就没有恶人?不过是因为在你们看来,杀几只妖怪根本不算作恶。妖族不得残害仙人,凭什么仙人就可以杀害妖怪?!妖族绝对不会允许,仙界永远凌驾于妖族之上!”
“就算妖怪中有好的,你也肯定不包括在内。”黎川握紧手中的鞭子,甩向诸怀的脖颈。“不必狡辩了,受死吧诸怀!”
不管是从堕渊中逃脱还是打开归藏库的大门,依靠诸怀自己的力量都不可能完成。
诸怀受伤颇重,终是不敌两人的攻势,化作人形,血流不止地跪伏在地。
黎苍用剑指着诸怀,问:“归藏库有上古凶兽看守,你们是怎么知道进入的方法的?被封印的你也不可能独自从堕渊中脱逃,是谁救了你?”
诸怀吐出口中的献血道:“想知道么,看看你身后就知道了。”
二人同时回头,但身后分明空无一物。二人意识到上当,再转头时,黎苍被被一条粗壮的尾巴甩了出去,而黎川却被锋利的爪子割伤了胸口。
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妖兽,黎川不可置信道:“腓腓?”
两人高的白色狐狸呲着尖牙,瞳孔赤红,目光威胁地看着两人。
诸怀邪笑着站起身,“呵呵,想不吧,没人会注意到这么一只小小的狐狸。多亏它从黎厝那里偷来了天苠草,我们才能进入归藏库。多亏它打伤堕渊的门仆,我们才能从堕渊中逃脱。你养了它几百年,想不到有一天也会被它抓伤吧。”
黎苍听不下,他将濯焰丢出,趁腓腓咬着诸怀躲避之时,用灵力凝出一把新的大剑,斩断了腓腓的尾巴。
腓腓怒吼一声,利爪挥向黎苍,逼退了他的下一波进攻。诸怀在它背上命令道:“先走!”
闻言,腓腓后退几步,纵身一跃,消失在空中。
黎苍本想继续追赶,但几次战斗受的伤和怒气交织,他吐出一口鲜血,差点倒下。用剑撑住身体,黎苍单腿跪下。
黎川也蹒跚着靠了过来,自责道:“苍哥,我……”
黎苍用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先回混沌山吧。”
回忆戛然而止,黎苍负手望着天边的云霞,那里仿佛曾有两个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