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五载,转瞬即逝。
清水县城,一座古朴府邸坐落城南。其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虽算不上华丽奢华,可亦有别样风味。
太阳当空,天朗气清。府中一普通院舍,此院落虽说不大,观其屋梁,亦有些陈旧,墙壁偶有凹凸不平,可也总有一缕阳光照射其内,不至于昏暗潮湿,比之城内多数平民人家要好上许多。
院子左侧还有一小水塘,其内荷叶两三簇,鱼花五六尾。右侧种有一柳树,高约一丈五。一圆石桌置于其下,此时一少年坐于石凳上,正细细观阅文书。虽偶有麻雀立于枝头叽叫不止,可少年却丝毫不受影响。
良久,少年才放下书籍,喃喃道:“算算时间,应是陪读之时了。”他起身站立,伸个懒腰。只见其眉清目秀,肤色白皙,唇红齿白,略显稚嫩,身材清瘦,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头戴儒巾,身披白布,高有五尺,一股文人气息。
白衣少年整理好着衣,便走出院子,轻车熟路来到一个较大的宅院前。
此院落明显是此地贵重之人所住,光是外墙,便要光鲜得多。院门前还立有两名身穿皮甲的护卫,腰悬长刀,眼神凌厉,一脸凶神恶煞,看见少年走进,撇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明显习以为常。若是一般年少之人,恐心生畏惧,不敢上前,而白衣少年却不以为意,施施然跨步而入。
其刚跨过大门,一阵呵斥声,便从里间大殿传来,闻其声,乃一名中年男子。
白衣少年快步来到门前,垂首而立,未进入其中,似耳目失聪。心中却是已然知晓,想必是那易大少爷功课未能做好,又被骂了。这么多年,此种事情,亦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易林啊,还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吧!”那人原本还想痛斥两句,眼角撇见白衣少年,便挥袖作罢,开口说道。
“是,老爷!”易林应声回答,抬头看去,一中年男子坐立堂中主位,此人身着奢华,自有一股高贵威严的气度,眉宇间桀骜神色,令人一见便知其乃是惯于发号施令之人,此时眉头紧皱。
其右边乃一女子,身着妇装,仪态得体,一言不发。左边坐一白发苍苍的老儒生,正摇头不断。
堂中还跪有一胖子,他一副油晃晃的脸,两道重眉,一个大鼻子,此时他寒蝉若惊,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中年男子便是当今易家家主,女子就是其夫人。至于哪老儒生,乃是清水县城有名的教书先生,人称宏老先生。而那跪下的小胖子,便是易大少爷了。易林径直走进堂内,步态从容,双手抱拳,躬身作揖,一脸平静。
“小人见过家主,夫人,先生。”宏老先生见他这幅模样,一脸满意,手捋长须,笑意颌首。
虽说他是被易大家主请来教诲易大少爷的,可易林因常年伴读,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易林从小便聪明伶俐,常常举一反三;而且乖巧懂事,记性极佳,虽算不上过目不忘,可亦差之不远,绝非池中之物。他甚是喜爱,亦抱有期待,有传其衣钵之意。
等其将来中举秀才,甚至是状元,他也脸上有光,精神有托,不枉此生,死而无憾矣。
“嗯。”易家主点头示意,眼神有些复杂,易夫人也有些不自然。易林重小便在易府中生活,也算是在夫妇二人眼皮底下成长至今。
其天资非凡,半岁便能开口说话,口齿清晰;一岁就能独立行走,步伐稳健;三岁便能朗读诗文,提笔写字,被冠之清水县神童的殊名。
而自己的儿子则有些不堪造就了。喜好玩耍,慵懒散漫。刚刚其被骂,就是昨日功课未能做好,引起先生的不满。他们也知道是他们的过错,以前对其太过宠爱而造成如今这般。内心一时复杂难明,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随后易林位于一旁,一言不发,垂手而立。“还不快起来。”易家主手扶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易少阳闻言内心一松,以他对其父亲的了解,心知此事作罢,连忙起身,站立一旁。
“让先生见笑了。”易家主微微拱手,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宏老书生连连摆手,呵呵一笑。
随后易家主又从袖中摸出一钱袋,置于宏老书生前,开口说道:“劳烦先生多年来教导犬子,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这。。”宏老先生见此顿时一愣,随即神色一变,一脸不快。“易大家主如此做法,可是觉得老夫无能。哼!”说罢便要起身走人。
“哈哈,先生勿急。您老多年以来,教人无数,孜孜不倦,文采斐然,整个县城中人,何人不知晓?”
易家住哈哈一笑,随即话语一转,“况且犬子顽劣,多年来给先生增添许多麻烦,我俩甚是羞愧啊。”
“那。。这是何意?”宏老先生听闻后脸色恢复,一脸疑惑。
“唉,还不是我这犬子不堪重用,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说到这里,还狠狠瞪了易少阳一眼,后者见此一脸委屈,却也不敢作声。
接着易家主又说道:“还有不久,便是那清水仙踪广开山门,招收门徒之时。我与夫人早已商量,决定将其送入那清水仙宗,寻其造化。”
“清水仙宗?”一旁站立的易林眼一亮。在清水县长大,他对此也有略有听闻。
听说是清水县城附近一家修仙宗门,里面住有长生不老之仙人。其每二十载便会有仙人至此,招收门徒。而易少阳则埋着头,眼皮一跳。
“哦?!”宏老先生听他这般说道,亦是惊讶无比。
随即开口说道:“那清水仙宗我亦曾有所耳闻。要入得那仙门,非资质过人者不可进。而且,听说那修仙之途并不太平,比之世俗,亦不遑多让啊!你可真要如此?”
“唉。。我曾经也拜过仙门,你口中所说,我怎会不知?可与其让在犬子在世俗中蹉跎岁月,还不如让其去仙宗试上一试,改造一番,说不得能有一番成就呢。”
易家主满脸无奈,双手一摊,如此说道。他心本非如此,只是想让易阳娶妻生子,继承家位,安稳过得一生。可如今见他这般模样,也就作罢。
毕竟他还在世,可保得他荣华富贵,如若不在呢?当然,他自己多少也有一点私心。当他年少时也曾拜入仙宗外门,只可惜资质不佳,于门中蹉跎岁月,几年后便被赶下山门,至今其内心还存有一丝遗憾。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恭贺犬子能拜得仙门了。”宏老先生听其如此述说,便也不再劝阻,随即起身,开口直说道。
“那就借宏老吉言了。”
“那老夫便不唠叨了。”宏老先生接过钱袋,转身离开,几人将其送出大门。其临走前还嘱咐易林有空常去他家。
几人转身回至堂中,刚步入门,易大少爷便迫不及待有些心虚,问道:“爹,娘,那清水仙宗到底是什么地方?什么是修仙啊?”听说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就有些抵触,他还不想离开家,毕竟外面哪有家里安逸?
可他此时也不大敢提出什么异议,毕竟刚被骂没多久,他可不敢再次惹怒爹娘。宏老先生一走,就如是问道。
“你休管那是什么地方,你只要老老实实去就行了,不去也得去!想那么多干嘛?”,易家主瞥他一眼,没好气道,转身坐上主位。
“好的,全凭爹做主!”易大少爷听他爹这么说,一脸委屈,可眼珠直转,不知道在打何注意。
“我跟你讲,你这次若是再敢逃走,我不打断你的腿,你就是我爹!”易家主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作为他亲爹,这么多年,他一眼便看出他那点小心思。
“我。。娘~”易大少爷见他爹真正生气了,顿时一噎,连忙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他娘,一双小眼睛充满了泪光,带有一丝狡黠,希望他娘能为他说说话,他以往都是如此,屡试不爽。
可惜,这次未能如愿。
“唉~”
易夫人表情虽有不忍,可还是开口说道:“阳儿,这次你便听你爹罢,你爹亦是为你着想啊。”说罢,似有不舍,便转身掩面入了内堂。
“啊!娘~呜呜呜。。”易大少爷见此,彻底绝望,内心充满无助,竟失声痛苦,声音凄厉无比,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站于一旁的易林不禁无语,你爹又不是让你去挨刀送死,搞得如此凄惨。。
“怪叫什么?成何体统!”易家主怒发喷张,站起来大吼一声。易林见此也有些惊讶。
“呃。。”易大少爷顿时止住,不在发声,抬首往后堂张望,却不见有人影出来,一脸失望,霎时心灰意冷。
易家主看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浑身气得发抖,手指着他半天,却憋不出一句话来,便一挥衣袖,“滚!”
易大少爷原本还在发呆,顿时一哆嗦,连滚带爬出了大堂。易林见此亦小声告退,跟在其后。
待两人消失在视线内。
“唉~”易家主才缓缓坐下,神情有些颓然,似乎一瞬间便老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