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乐慌忙敛了笑问道:“怎么,没听懂啊?”
男人的笑点怎么那么高?
好难哄。
顾西凌静默片刻,忽然抬手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然后径直朝着文乐乐走过去。
文乐乐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顾西凌抱到了里间的休息室
文乐乐头晕脑胀,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顾西凌沉眸凝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耳边的碎发,指腹也顺势抚过她的脸颊。
满室升温。
连空气中的水分子都像是变得蠢蠢欲动。
文乐乐脸颊滚烫,浑身的毛孔都像着了火,噼里啪啦的蹦跶着。
最关键的是她曾和陆云梵在一起过。
这是文乐乐的心结。
抹不去的。
所以平日里她总会有意无意的抗拒。
文乐乐的眼神有些闪躲:“老公,你的胳膊还疼么?”
她试图顾左右而言他,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顾西凌却不给她机会。
盯着她的眼睛,直言不讳的问道:“乐乐,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孩子?”
文乐乐:“……”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
好好的,非得讲什么笑话嘛,还是关于生孩子的冷笑话。
于是,她干巴巴的笑了笑:“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都喜欢。”
文乐乐:“……”
她只感觉自己心尖一颤,像是有无数蚕丝一点一点缠绕。
细细密密,逃无可逃。
世间还有比这个更动人的情话吗?
最重要的是,说话的男人生性淡漠,冷如冰霜。
文乐乐陡然就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情怀。
过去的事情就彻底埋葬吧
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电话是文景打来的。
文乐乐挂断一次,文景又重拨过来。
文乐乐原本打算再挂断的时候,顾西凌将文乐乐的手机拿了过来。
“我来接。”
他说。
逼仄和压迫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了。
文乐乐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再追到外面的办公室就看到顾西凌站在之前她站的落地窗前。
男人身姿笔挺,气质矜贵。
但他的面色寡淡,五官冷冽。
文乐乐只听到他淡漠的声音:“岳父大人,乐乐不舒服,她不方便接电话。”
文景对顾西凌真是又气又怕。
最关键还没有任何办法。
当初联姻的时候他怎么就偏偏挑到了顾家呢?
他的这个女婿简直比天王老子还难对付。
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摆出老丈人的身份,妄图能欺压他:“西凌,既然你是我女婿,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小沫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顾西凌微微挑了眉:“难道岳父大人看见我在案发现场?”
文景脸黑如墨。
他要是看到了,还需要打电话过来质问么?
顾西凌将挂断的电话递给文乐乐。
文乐乐默默的收回来,然后才问道:“怎么了?”
“张友良死了。”顾西凌淡声说到:“苏小沫也命悬一线。”
之前的时候,警方接到文乐乐的电话就迅速赶去了苏小沫的公寓。
当他们踹开大门看到公寓里面的情景时真是大吃一惊。
客厅里满是血迹,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墙壁上,满屋子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苏小沫气若游丝的躺在地板上,脸部,胸口,胳膊,大腿,浑身上下都被台灯砸得皮开肉绽。
而张友良就侧躺在她身边。
他的一只手枕在苏小沫的脑后,另一只手搁在她的小腹上,而他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警方将两人急急忙忙送去医院,张友良最终不治身亡。
苏小沫经过手术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因为伤势过重,她从手术室出来就被送到了ICU。
这事,自然也惊动了文景。
文景吊着他那只骨折的手腕一直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
看起来,真像一位慈祥的父亲。
文乐乐没去医院。
她不能大度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顾西凌随后也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警方说他们在苏小沫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一张遗书。
经过笔迹鉴定,确定是张友良本人写的。
并且字迹工整,内容流畅。
这说明他在写遗书的时候情绪稳定,思路清晰。
张友良在字里行间详细交代了自己和苏小沫之间的所有恩怨纠葛。
末了,他写到:“我得不到的东西,只能毁掉。”
所以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张友良为何企图用残忍的方式杀害苏小沫的原因。
幸亏文乐乐报警及时。
如果再稍微晚一点,苏小沫还真就跟着张友良一起奔赴黄泉了。
……
当晚,文乐乐躺在顾西凌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一夜噩梦。
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情景,她被悬吊在房梁上,顾西凌满身血迹的躺在她面前。
她听到顾西凌嘶哑的喊她:“乐乐……”
文乐乐拼命想要朝着他靠近,可她不能啊。
她手脚被捆,气若游丝。
“西凌……”她只能艰难的动了动唇:“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乐乐!”
“乐乐,醒醒……”
文乐乐茫然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顾西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做噩梦了?嗯?”
男人抬手抹了抹她额头上湿哒哒的冷汗。
“梦到了什么?”
顾西凌在听到文乐乐第一声呓语的时候就醒了。
他偏头看过去就看到文乐乐眉头紧拧,满头大汗,一脸痛苦的表情。
这种状况,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每一次他都有种强烈到窒息的无力感。
文乐乐眨了眨眼睛,眼泪不可抑止的就涌出来:“西凌……”
她好怕啊。
真怕自己醒来还呆在那间仓库。
更怕顾西凌就惨死在她面前。
文乐乐伸手就将顾西凌的腰缠得紧紧的,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怀里。
“明天我们去帝都吧。”
怎么突然提到帝都了?
顾西凌疑惑:“嗯?”
文乐乐闷闷的提醒到:“你忘啦,上次在帝都的时候我们说过要去法源寺的。”
顾西凌目之所及就是文乐乐蜷缩成一团的娇小模样。
“好!”
……
第二天一大早文乐乐就起床了。
她将自己包裹得像一个胖乎乎的肉粽子。
再看顾西凌。
即便不去公司,男人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
帝都可比江城冷多了,他也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藏青色的呢料大衣,隽秀的五官过于白皙,就好像浸润在冬日的冰雪里。
满身清寒之气。
文乐乐皱了皱鼻头:“老公,你就没有羽绒服么?”
男人需要穿羽绒服么?
顾西凌随手从衣柜里取下一条米白色的围巾给文乐乐缠在脖颈上。
“走吧。”
他牵过她的手。
文乐乐有些嫉妒,穿那么少,看起来冰棱棱的,掌心却异常的炙热。
不似她,穿成一只熊也手脚冰凉。
两人是开着文乐乐的那辆路虎去的。
比起那辆纯黑色的布加迪威龙,路虎更显得低调。
顾西凌受伤的胳膊已经基本痊愈了,他开车,文乐乐坐副驾驶。
小五和方乾都没去。
几个小时车程,到帝都已经是中午。
两人在宾馆的餐厅里吃过午餐就直接去了法源寺。
今日的天空阴沉沉,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估计是因为太过于寒冷,法源寺里并没有人头攒动的游客和急切的烧香客,这样的静谧是文乐乐喜欢的。
同时也会令人心生肃穆和敬意。
文乐乐紧紧牵着顾西凌的手,在看到那扇承载着历史感的厚重寺门时,她抬脚都提着气,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碰到了哪儿。
顾西凌忍不住看她一眼:“坏了也赔得起。”
“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文乐乐压低声音说到:“……这是虔诚,虔诚,知道吗?”
见顾西凌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淡漠的表情,文乐乐忍不住解释到:“这是千年古刹,唐贞观19年的时候它就存在了,说不定啊,我俩上辈子,上上辈子的时候就在这棵丁香树下一眼定情呢。”
法源寺以丁香花最为盛名,当然,这个季节的丁香早已不见踪迹。
文乐乐有些遗憾,抬手指了指丁香树郁郁葱葱的树冠:“老公,等明年的时候我们再来。”
“好。”
顾西凌说。
文乐乐扬着小脸对他笑:“那我们每一年都来。”
“好。”
顾西凌还是这么一个字。
知道男人的性子闷,文乐乐也不奢求他能时时刻刻都说出什么好听的情话。
人家能丢下工作陪同着她来帝都已经是格外的恩赐。
文乐乐一扫昨日的阴霾情绪。
很开心。
她自始至终都牵着顾西凌的手:“老公,我们去那边拜一拜,怎么样?”
法源寺面积不大,但建筑结构严谨,中轴对称,由南至北,两人来到大雄宝殿的时候,有虔诚的信徒跪坐在蒲墩上息目诵经。
文乐乐看了一眼,她原本想要拉着顾西凌跪拜一番,又怕打扰信徒的清修,最终作罢。
济公和尚都说了嘛,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拜与不拜只是形式,贵在于心。
文乐乐拉着顾西凌在寺院里走走停停。
上一次来帝都的时候,文乐乐想来法源寺是准备抽一支她和顾西凌的姻缘签。
但现在,她打算捐献一些香火钱。
自从她诡异的重生之后,心里对未知的事物就会存了虔诚和敬仰的态度。
就像科学界谁也无法解释的暗物质。
你没看见,就不等于暗物质就不存在。
走到大雄宝殿外的时候,文乐乐看到了两只猫懒洋洋的躺在一块垫子上。
“哇,好萌。”
文乐乐对这种毛茸茸的动物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免疫力,她放慢脚步走过去将其中一只纯黑色的小猫抱到怀里撸它的毛。
旁边的另一只白猫貌似很不满意的朝着她“喵喵”的叫了两声,文乐乐又赶紧蹲下来伸手去安抚它。
“老公,你看,它们会用舌头舔我的手,好痒啊……”
文乐乐笑嘻嘻的说到。
等待片刻,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文乐乐回头一看,顾西凌之前站立的位置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