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着李云欢陡然转变的表情,聂福便知道用二蛋来说话比用她本人来威胁有用多了。
“二蛋……”
聂福也是有羞耻心之人,所以威胁的话说到一半便不好意思说下去。
“你说,如果我不去,你会对二蛋做什么!”
他吞吞吐吐话只将说了一半,李云欢便误会了他的用意,猛的拔高那音量,一脸防备的看着聂福。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想跟二蛋怎么样!”聂福见李云欢生气越发的慌乱起来,摆了摆手无措的说:“二蛋是我亲哥哥的亲儿子,是我带着血脉的侄子,我能对他做什么呢。”
“那你刚刚到底想表达什么?”
李云欢狐疑地与他对视,半晌之后收回了目光,算是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我,我是说二蛋现在读书了,也许过不久就要参加科举。”
“所以呢?”李云欢还是没有明白他话里弯弯绕绕的内容,只狐疑的看着他。
“你母亲去世后二蛋就记在我和你婶婶的名下,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婶婶就是二蛋的娘。”
聂福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抬眸扫了李云欢一眼,见她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这才接着着补充道:“如果你婶婶现在去世二蛋按律是要丁忧三年,不可参加童子试的。”
竟然要用一个孩子,一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的前途去做交易,聂福这话一说完只觉得自己的老脸也忍不住燥的慌。
“……”
糟糕,怎么把这种文学常识也给忘了!
李云欢原本没往这个方向想,经过聂福的提醒却是记起了这茬。
“大伯说笑了,你也说了赵氏的情况很不好,要是我今天听了你的话去了依旧治不好她,那二蛋不也是要收到牵连吗。”
李云欢是谁,任由她心中如何风云变幻,也可以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淡定自若的与他谈判,丝毫看不出任何慌乱的痕迹。
有戏!聂福大喜,迫不及待的拉着李云欢的手臂恳求道:“不会的,只要你愿意和我去看看你婶婶,我这就去官府解除和二蛋的收养关系,之后不论你婶婶和我再怎么样都与你们无关。”
“完全解除关系?”
李云欢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可心里却是不可否认的心动了。
“对,只要你愿意和我回去看看,我现在就可以随你去官府解除关系。”
聂福的眼眶边还含着欲落不落的泪水,却咬牙坚持着没有落下。
到底是自己娶回来的妻子,聂福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只能咬咬牙做出这个决定,只希望黄泉下的弟弟跟弟妹不要怪罪。
“大伯,我想和你说清楚,我待你客气是因为公公婆婆过世后,你是这世上唯一肯看顾我和二蛋一点的人。”
李云欢话说到一半聂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老泪纵横地拍着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是大伯伯不好,没有发现你们婶婶因为一念之差走错了路。”
“这次我也是腆着一张老脸才敢来找你们,等到这次的事情过了之后,无论赵氏的病治没治好,我都发誓自己绝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聂福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只差举着手发个毒誓了,李云欢虽然不忍如此去逼迫一个老人,却也知道永绝后患的道理。
毕竟人是善于投机取巧的动物,倘若不将话说明白点,日后他事事都要来找自己帮忙,那么自己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
“既然如此我先进去换衣服,叔父稍等片刻就是。”
李云欢满意的点头,小跑着进房正对上萧文泽的眼睛。
“萧文泽,我刚让叔父随着我去官府接触和二蛋的关系,以后从律法上来说你们和他就不是一家了。”
李云欢拽了拽萧文泽的袖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自己可以满不在乎,甚至二蛋也会因为厌恶赵氏一家而赞同自己的决定。
但是萧文泽不一样,他年少离家,又偶然失忆,按道理说,现在是他最缺少家庭温暖的时候,这种复杂的个人经历,让李云欢不得不担心自己的这个决定会让他感觉到不适。
“其实我听得到。”
萧文泽本以为李文欢不会说,却不想她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通知自己,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好笑。
隔着门?
李云欢脑子里繁杂的思绪暂时飞走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这个突发情况变得空白起来。
“我有内力,所以可以听到。”
萧文泽被她丰富灵动的表情逗笑,揉了揉她的脸颊放缓了声音说:“你不必担心我会不同意,甚至连告知我一声都不需要。”
“为什么?”一向古灵精怪,脑洞极大的李云欢这次也跟不上他的步伐,整个人蒙在原地好奇的看着他问。
“因为门口的那个人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大伯,可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所以他们与我而言和万千路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你如果认为解除亲属关系,会对你和二蛋比较好,那就大胆的去做吧,因为你们才是我心中最亲近的家人。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们的。”
李云欢想过他会生气,也想过他会迷茫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赵氏一家断绝关系。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很多种应答方式,却唯独没有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那就好,那你在医民堂等我,我随他回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李云欢说完就捧着他的头,在他的脑门中间印下一个大大的吻。
大概是因为今天早上的那一场乌龙,李云欢现在亲近萧文泽也多了几分坦然。
“我陪你去吧。”
萧文泽一想到赵氏曾经对李云欢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便忍不住皱眉,本能性的想要跟在她身后一起过去。
“不用了。”李云欢推了推萧文泽说:“虽然你戴着面罩,但一个人的身形,气息和谈吐,是很难掩饰的,刚刚大伯还问我你是不是正奇,你现在如果跟着我去,不是平白无故的给他提供线索吗。”
“可是……”萧文泽不甘。
“没有可是!”李云欢有先见之明的堵住了他所有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