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薄唇轻启,还未等人辨清他说的是什么,便用手中的长刀剜了一个刀花。
“不……不要!”
汉子涌到喉咙的话还没说出来,就随着颈间又痛又凉的触感消弭。
“我……你……”
汉子怔怔的用手去捂脖子喷涌而出的血水,还未来得及多说一句话便摔倒在地,睁的浑圆的眼中上去带着不甘和不解。
“可惜,我不为难你就有人为难我。”
男人看着血泊中逐渐僵硬的尸体,悠悠得把后半句话补齐。
又走进了些探了探他的鼻息,却正好对上他不肯闭上的双眼。
“唉。”
男人看着血泊中的人不知怎的多了一份无力感,手试探着合上壮汉的眼睛道:“安息吧。”
做完这些之后,男人又沿着屋里逛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出了门,离开的事后也没忘了将门掩好。
男子动作飞快,在夜色掩映下快的像是一颗流星,一下子便从天空中消失不见。
“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在汉子面前还高傲优雅的人,进了门,还未等里面的吩咐,便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举于额前,好不臣服,听话的样子。
“怎么样?”
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可等待的急迫和故作淡定的虚伪。
“……”男人顿了顿,方才沙哑着嗓子道:“失败了。”
“失败?!”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男人一听便分辨出是是他将陈放茶具的茶几嫌烦了。
“怎么会失败,夏桐你莫不是没有用心去办这件事!”
男人苍老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从屋里传来。
“不是,计划执行的很好,只是有一点……”
被叫做夏桐的男人顿了顿才叹气道:“只是中途生了些变故,让皇室的人掺杂了进来。”
“皇室?”
苍老的男声听了还一会儿才继续问道:“此话可当真?医民堂开设不过三个月,怎么可能遇见皇室之人?!”
“是你在骗我吧,一定是你在骗我!”
男人又惊又恼,语气偏执而不可理喻,像是一个失去了棒棒糖的小朋友,试图通过念叨撒娇,让旁人将自己喜欢的一切捧到眼前。
“……”
夏桐被他问的无话可说,索性就什么都不说,只跪在原地,听里面时而癫狂时而文雅的动静。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房门里终于听不到声音了,像是癫狂中短暂的正常,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沉沉闷闷压抑的吓人。
“你是说有皇室中人帮她说话?真的是皇室中的贵人?”
粗噶的男声还带着急促的喘气声,“贵人”二字一下子让人听出他言语中的不屑和不甘。
“听那汉子说是这样的,皇后懿旨再加上紫林郡主的出场,只怕以后都不方便以天花来说事了。”
“天花!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是怎么澄清的?!”
男人好不容易强忍下去的怒意,又一下子冲了上来,声音尖锐刺耳,言语中强烈的不甘和愤恨让人不寒而栗。
“据说皇后宣李云欢进宫前让徐老为其把过脉,今日又有紫菱郡主亲自出场作证,百姓们会相信也是正常的。”
夏桐怕说多了男人生气,可不说又分明解释不了眼前的窘境。
“贱人,这个贱人!”
屋内的人再次被激怒,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夏桐听着这杂乱的声音,平静如古井的眼眸微微荡起了涟漪,又很快消去,如同一开始那般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等待着里面的吩咐。
“这个贱人,抱大腿都抱到贵人那去了,看来以后传播这些谣言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伤害力了!”
“贱人,贱人!”
房里的男人越说越大声,像是一台损坏了的机器,来来回回的只会重复“贱人”这两个字。
“好好好,这个贱人很好!”
大抵是骂累了,男人停止了辱骂。
结束了吗?
夏桐锦州的眉头松开了些,然而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便见门内一个黑影闪过,夏桐刚起身准备躲,却因为想到了什么跪在原地硬生生的承受这个重击。
被扔出来的是一快黑色的纸镇,用上好的黑玉雕刻而成,沉甸甸的东西照着夏桐的脑袋袭来,尖锐的棱角再左眉骨间留下一个长长的划痕后掉到地上碎成了两半,而远处扔来的惯性一下子将夏桐掀倒在地!
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侵流而下,给他的视线增添了一丝血色,危险又纯粹。
夏桐捂着伤口,咬牙一字不吭,满地的血点门内的人就像是看不见一般,自顾自的吩咐自己的事情。
“既然毁不掉她那就除了她!这一次你亲自上场,势必要将她的脑袋送到我面前!”
男人的话一字一顿,带着刻骨的杀意和不可调和的仇恨,夏桐低头听着,微微蹁跹的睫毛是最好的掩饰,盖住了他所有的思绪翻涌和变化。
“听到了吗?!”
长久没有听到回答的男人忍不住又逼问了一句。
“……知道了。”
夏桐嘴巴张合了一下似是要劝,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只得将所有的情绪都吞了下去,木讷而又忠诚的说。
“去吧,不得手就不要回来见我!”
他的忠诚并没有唤起男人的惜才之心,使唤起来如同最低等的奴仆,让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
夏桐捂着伤口站起来,半边脸被汹涌的血水所浸润,迷人又荒诞,许是半边视线受损,他的动作并不稳,站起来的动作左摇右摆的看在门内的男人眼里便越发的不成样子。
“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是这些年将你养尊处优的养废了吗?!”
老男人骂骂咧咧用到的词自然不会文雅道哪里去,可夏桐却像是听不懂一样,默默地站在门外,既不顶嘴,也不迎合。
许是早已习惯了夏桐的样子,男人只骂了三两句便没了趣味,不再发声,权当是为自己省了口水。
毕竟你无论是对着一棵树,还是一个木头人,没有反应终归是丧失了几分吵架的乐趣,除了让自己更为不舒服外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