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妤，你先回去。”牧璋皱了皱眉头，将孟楚妤拽到一边，然后跪在曲丞相面前道，“牧璋知错，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本官可当不起牧王爷这一声岳父。”曲丞相冷冷看了牧璋和孟楚妤一眼，继而道，“牧王爷若想与孟妃演这出夫妻情深的戏码，趁早滚回牧王府，别连带着我们相府也丢人现眼。”
“岳父大人，求您让我见宋儿一面……”
“你休想！”曲丞相冷喝一声，浓眉紧蹙，眼里怒气翻涌，“原是我女儿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牧璋没了声音，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只是静静地受着曲丞相的责骂。
孟楚妤有些看不下去，刚准备开口，就被曲丞相锐利的目光吓得噤了声。
“你是夏国公主，但你别忘了，这里是大周，说好听了你是和亲，不好听你就是一个人质。”曲丞相毫不客气地讽刺着，直说得孟楚妤面色发白，“牧璋吃你这一套，本官却不怕你，只要有本官在一天，你们谁都别想给宋儿委屈受！”
曲丞相说完就转身进门，再次把牧璋关在了门外。
曲宋儿就站在门里的不远处，听着门外牧璋的声音，早已泪如雨下。
但是她不能原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孟楚妤不走，她和牧璋就永远不可能回到以前那个样子。
曲丞相心疼地把曲宋儿揽进怀里，轻拍着曲宋儿的背，安慰道：“哭出来就好了，牧王府不回去也罢，爹爹养你和昭儿一辈子。”
曲夫人却是狠狠剜了曲丞相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
曲宋儿与牧璋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若是两个人真的分道扬镳，宋儿未必会高兴。
“大小姐。”云穗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喘着粗气，焦急道，“昭儿又开始发热了。”
曲宋儿浑身一震，忙跟着云穗回了明院，昭儿已经不省人事，小脸烫得通红。
“昭儿，昭儿！”曲宋儿拍拍昭儿的小脸，摸了摸他的脉象，几乎要哭出声来，给昭儿施针的手也不住得颤抖着。
她虽然能治肺痨，但昭儿自打入了冬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小病小痛时不时就会有，他才不到一岁，怎么能受的住热毒这样厉害的东西。
云穗端来一盆冰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捂在昭儿的额头和小脸上降着温。
明院的丫头以前都是跟惯了曲宋儿的，因此服侍起来也很麻利，很快就能记住曲宋儿要什么，虽然进进出出匆忙不已，但却有条不紊。
约莫半个时辰后，昭儿的情况才逐渐稳定下来，微弱地哭了一声，也能喝进去药了。
曲宋儿用冷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昭儿抱在怀里轻哄着，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打在昭儿的脸上。
昭儿有了些精神，努力睁开眼睛，朝曲宋儿伸着手，似乎是想替她擦眼泪。
门外一个小丫头跑进来，对曲宋儿道：“小姐，牧王爷与侧妃还在门外，您看……”
“不见！”曲宋儿用脸贴住昭儿的额头，心有余悸，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吩咐下去，以后丞相府的人，一律不许提起有关牧王府的一字一句，若有违背，立刻赶出府去！”
那小丫从未见过曲宋儿这么大的火，急忙应了一声下去了。
曲宋儿让乳娘给昭儿喂了奶，将昭儿哄睡，然后铺纸研墨，写下一封和离书。
“小姐，您真的想好了？”云穗捧着和离书，有些为难，“若是王爷签了，可就真的便宜孟楚妤那个贱人了。”
曲宋儿疲累地看着窗外，心如刀绞，她是舍不得，但她一想到昭儿受的苦，就痛恨无比。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昭儿要受折磨。
牧璋不肯护着昭儿，她护便罢，牧璋还会有别的孩子，她却只有昭儿一个。
别的孩子……曲宋儿蓦然苦笑一声，她也会有今天。
“你亲自去送。”曲宋儿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声音却无比坚定。
“是。”云穗抿了抿嘴唇，转身撑着伞出去了。
她也不愿再见牧璋，把和离书交给牧府管家之后便又折回相府。
“你看看，成何体统！哪有女人休夫的！”牧老夫人将和离书重重拍在桌子上，面色阴郁，“妤儿有了身孕是理所应当，她倒好，抱着昭儿回了娘家，还要和你和离，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孟楚妤坐在一旁，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歉疚的样子，对着牧璋垂泪道：“王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跪去相府门口，求娘娘回来。”
“不许去！”牧老夫人如预料中一样拉住了孟楚妤，转而对牧璋道，“她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你就签了吧，左右都是一样的结果。妤儿丫头品行端庄，又是一国公主，做王妃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只一点，昭儿，绝对不能跟着她生活在曲府！”
牧璋起初只是怔怔地听着，还看着和离书不敢相信，听到牧老夫人后半句话后却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站起来道：“我早就说过了，不可能不要宋儿，除非我死。”
“现在是曲宋儿不要你！”牧老夫人气得咳嗽了几声，半晌才抚着胸口道，“我就不明白了，那曲宋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连男儿家的面子与尊严都不要了。”
“母亲。”牧璋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道，“我年幼时您就一直教导我，知错要改，此前种种，的确是我违背诺言在先，是我的错，所以这次，无关尊严，我即便是跪，也要把宋儿跪回来。”
牧老夫人面色一凛，颓然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心中不甘，还想再说什么，牧璋却已然转身出了门。
孟楚妤见牧老夫人似乎有动摇之意，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咬着嘴唇道：“一切都是因妾身而起，妾身愿意承担责任，王爷与老夫人往后再也不用吵了。”
孟楚妤的眼中闪着决绝之意，下一刻就捂着小腹往问月阁楼上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