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楼故夫妻的新妇敬茶,结果进了椒房殿,萧王后就只拉着楼政和顾鸣筝,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说个不停,全然将楼故冷在一边。
这会儿坐在椒房殿里的人,都是楼氏宗族的族人。因为是新妇敬茶,所以连族中的男子也得到破例,被允许进入内宫。这么多人站在这椒房殿里,却没有一个提醒王后,楼故和他的新妇还在那里站着。
谁都知道王后不待见这个庶出的公子故,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庶公子,去得罪未来的王太后殿下。
最后还是顾鸣筝,趁着王后与楼政说得高兴的时候,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母后,元吉长公主来了好些天了,您还没见过她吧?”
萧王后这才向傅雨笙看了一眼。
“新妇傅氏,见过王后殿下。”傅雨笙行礼道。
萧王后淡淡地一笑,松开了顾鸣筝的手:“长公主请起吧,你来青都这么久了,本宫都不曾召见你,是我们怠慢了。”
“新妇已嫁与阙陵君,便是楼家的人,也是王后殿下的儿媳,殿下不必如此见外。”
“儿媳?”萧王后嗤笑一声,“怕是本宫没这个福气。”
殿内静了静,没人敢接这话。
幸而这时,殿外传来了内侍的声音——齐王到了。
殿内在座的几位都纷纷起身,楼故拉着傅雨笙避到一旁。接着,就见一位身穿绛紫色衮服的男子,在一众内侍宫人的簇拥下走进来,正是齐王。
“王上。”萧王后向齐王走过来,“您来了。”
“今日政务较多。”齐王有些敷衍地向王后点点头,转头看见楼故,浑浊的眼睛却好像亮了起来,“二郎来了。”
“儿子携新妇,问父亲金安。”
“起来起来!这便是元吉?”齐王快行两步,亲自将楼故扶了起来,看向傅雨笙的目光中带着奇异的热情。
楼故移了移身子,挡住了齐王看向傅雨笙的目光:“王上,时间不早了,新妇还要回去交接中馈。”
“对对对,别耽误时间了,寡人也还要回去处理政务。”齐王连忙走到上首坐下,还不忘拉上萧王后一起。
众人重又坐定,椒房殿的宫人便端上了一壶茶。傅雨笙起身,亲自倒了两杯茶,敬与君后。
“新妇傅氏,问父亲母亲金安。”
“安好安好,快起来!”
齐王饮了茶,他身后的内侍就捧着一块玉璧,走到傅雨笙面前。
“这是寡人送与你和二郎的新婚之礼。你既嫁入了我家,日后便是一家人。二郎脾气不好,还要你多担待。望你们夫妇二人,同心同力,和和美美。”
“谢父王。”
等齐王说完,萧王后也从女官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她将傅雨笙拉到身边,从盒子里取出一枚雕花金指环,亲自为傅雨笙戴上,然后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背井离乡嫁来这里,受苦了。以后要是二郎欺负你,尽管来找母后,母后为你做主。”
傅雨笙但笑不语。
王后这话倒也不全然是面子功夫,她只怕巴不得楼故夫妻不和,傅雨笙天天上椒房殿哭诉呢。
可是楼故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还想要夫妻俩勠力同心,合力与王后的儿子争王位呢。
楼故站了起来,牵过傅雨笙的手,向王后冷笑:“谢殿下教诲,臣与新妇必当铭记于心。”
他说完,就拉着傅雨笙去认人。先是楼政和顾鸣筝,而后依次是羽阳君、翊权君、上宁郡主与其夫柳明恩。
接着走到平宁君一家面前,楼故先向坐在平宁君夫妇旁边的病弱少年看了一眼,才对傅雨笙解释道:“这是王叔平宁君,是父王的同母兄弟。边上二位是王叔的夫人与独子。世子名致,小我一年。”
“王叔,婶婶。”傅雨笙依言向平宁君夫妇行礼。
待她起身,病弱少年楼政也在宫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好像一阵风轻轻一吹,就会将他吹散。
“楼致见过堂嫂。”
“堂弟。”
“致儿自幼体弱,不宜劳累,还是坐下吧。”楼故揽过傅雨笙的肩,冷冷地回头看了楼致一眼。
没有旁的原因,只不过刚刚楼致看傅雨笙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
楼氏族人众多,一一见过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尚苏和闻知手上的托盘,已经被家族长辈送的见面礼堆满了。
依照惯例,齐王在长信宫里设了家宴。等筵席结束时,已经快到未时了。楼故和傅雨笙仍坐着来时乘的马车,回了阙陵君府。
马车才绕到东兴道上,一直骑马跟在车边的方延就隔着帘子对楼故说话:“公子,容姬带着大小姐在咱们府门外等着呢。”
楼故在宴上被楼政灌着多喝了几杯酒,此刻正头疼。听见方延的话,不满地拧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未正三刻。”
“青都城未时宵禁,这都未正三刻了,她还在外头站在,是嫌太子手里没我的把柄吗?”
“那,公子,要不属下去和容姬说一声,让她先进去?”
楼故才要说话,傅雨笙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元吉为阙陵君府正室主母,这后宅诸事,是否由元吉主张?”
“长公主若有了主意,就请便吧。”楼故看着她脸上的坏笑,不由来了兴趣,想看看傅雨笙要做什么。
“方延,不必管容姬,让她在那里等着便是。”
“诺。”马车外的方延显然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这声应诺没有丝毫犹豫。
马车刚在阙陵君府外停下,容姬就急不可耐地凑了上来。
“公子可算回来了,溪儿今日一直吵着要来向父君请安,却一直不得见,都不肯回去休息呢。”
楼故没有理她,扶了傅雨笙下车后,便谁也没搭理,径自进了府门。
这几天忙着大婚,他还有一堆公文积压在书房里。容姬不安分,既然傅雨笙对这事有兴趣,楼故也乐得把事情丢给她,自己则进了书房。
约摸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公文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楼故忽然又好奇傅雨笙是怎么处理的容姬,便让人把门子叫来,让他讲讲夫人是怎么处置的容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