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一空,苏冥朔瞬间沉下脸来,扭头朝着院子外道:“什么事?”
身后,花赫儿早已奔了出去,只留下一片衣角给苏大当家的缅怀。
院子不远处,一位身穿鹅黄色锦袍的女子正捂着脚踝,跪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这样的美人,随便拉出来,身后必然会跟着十几号的追求者,今日也不知是脑子抽了什么疯,非要来山匪寨子见识一番。
青田寨的山匪原来还会种萝卜,原来土匪不住在石头洞子里,而是与寻常人一样住在屋子里的。
外面传说,山匪都是吃人肉,喝生血,可今日众人才知道,原来山匪,也是人。
女子可怜兮兮的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漠然的寒山,柔柔的叫了声,“好疼。”
寒山巍然而立,不为所动。
花赫儿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冲着寒山眨眼睛,不由得停下脚步,心下一阵好笑,默默地躲到了一旁看好戏。
这木头疙瘩,怎么也不知道扶一把?
花大人一个人躲在边上干着急。
寒山绷着脸,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那姑娘的眼神儿赤果果的透露着一个意思: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
姑娘继续眨了眨眼经,柔弱无助道:“壮士,可否……”
“不能。”
寒山压根不给人家姑娘说话的机会,在他眼里,能够指使他的人只有自家主子。若非今天是花大人组织的青田寨一日游,他必然是不会搭理外面的人的。
姑娘委屈的咬住嘴唇儿,低声道:“那,那你等等我可好?”
说着,姑娘就要自己撑着两条腿儿站起来,可惜,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摔的,刚站起来,便又‘噗通’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寒山转身欲要离开的脚步陡然一怔,似乎是犹豫了下,他没回头,僵直着背站在原地,一板一眼道:“快点。”
“山寨平日里,没有姑娘吗?”
姑娘主动问话,寒山本不想搭理,可那姑娘也是十分勇敢,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后,一瘸一拐的竟是走到了寒山身边。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寒山此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普天之下的人,除了主子,夫人,敌人之外,还有一种,柔弱的女人。
花和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好戏,抱着胳膊找了个棵树做遮挡,便撅着屁股躲在树后认认真真的看起了戏。
屋内,苏大当家的正努力的喝茶降火,此时一看花赫儿这副模样,一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又在那儿做什么呢?
姑娘腿瘸了,自然是走不快的,可那双眼睛却离不开寒山。想寒山人生二十来年,也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于是转过头,眉头一皱,眼神一凶,厉声道:“看什么?”
姑娘先是被吓了一跳,那小模样,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老鼠,然后确定来的是只纸老虎后,便又恢复常色,一边偷看,一边道:“壮士当真可爱,你一般都这么自己吓唬自己吗?”
寒山:“……”
山下的女人怎么这么烦?
姑娘见寒山没反应,又道:“壮士是害羞了吗?其实你也不必害羞了,我前些日子见着过苏盗盗和花大人,果真是十分好看的人物,被人瞧着,也不曾害羞的。”
别人夸自家主子,不回应一下,好似对主子的美貌有所怀疑?于是,寒山虎着脸,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
姑娘得到回应,立马喜笑颜开,“其实今天许多姑娘都是冲着苏盗盗来的青田寨,我跟他们不一样。”
卧槽!这姑娘莫不是要告白了?花赫儿捂住嘴巴,一脸吃惊的模样,今天的试水要是成功了,日后青田寨就可以作为青天县的特色旅游项目,除此之外,还能替众人解决终生大事啊。
等在屋内的苏大当家的:怎么还不回来?
花赫儿猫着腰,单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寒山警告性的瞪了姑娘一眼,“若你敢心怀不轨……”
“我来就是想看看,山匪们是不是真的蔫坏,幼年的时候,我母亲每次哄我入睡,都说若我不乖乖睡觉,就要被城外的山匪抓去,所以我对山匪十分好奇,他们当真是会把我抓走吗?”
此时的花大人已经笑的快断气了,这姑娘忒可爱了吧?
这是吃什么可爱多长大的啊!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寒山今天是遇着了克星。
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杀人如麻的人,总有一个人,会让他变的手无缚鸡之力。思及此,花赫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屋内。
今日寨子里人来人往,苏冥朔并不想出门给人当猴子围观,所以便独自握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山匪看书,画面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指不定让人怀疑苏冥朔看的又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书。
寒山倒抽了好几口气,愤愤然的瞪了姑娘一眼,准备离开。
而那姑娘,逗完了寒山,这压着牙,疼的脸蛋儿惨白的跟上寒山的步伐,继续参观青田寨。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花赫儿双手捧着下巴,看的一脸入迷。就连身后苏冥朔何时来的,她都不曾察觉。
“看什么?”
苏大当家的突然出声,吓得花赫儿一蹦三丈高,险些回首就是一拳头砸过去。
苏冥朔云淡风轻的将花赫儿的手腕一握,卸去她的力道,蹙眉道:“怎么了?”
“看小姑娘呢。”
此话一出,苏大当家的脸色顿时一垮,“看谁?”
这话中的威胁意味,隔着十里八项花赫儿都能听出来,她于是赶紧解释道:“看寒山的小姑娘。”
苏冥朔先是一怔,随后释然地瞥了眼花赫儿:“当心些。”
“放心吧,”花赫儿拍着胸口,“只是今天青田寨人多手杂,留心便是。”
苏冥朔圣盗之名在外,早前无数人碍于圣盗的凶残不敢打听,不敢接近。现如今,青田寨的大门都朝着百姓打开了,自然会有人动心思了。
也不知花赫儿是什么乌鸦精变的,她话音刚落,头顶上突然一颗石子砸在了脑袋顶上。
花赫儿仰起头,正要看清头顶上是个什么东西,冷不丁的,头顶上方,树枝上一道粉嫩嫩的身影‘刷’的一下跳了下来,正朝着花赫儿的怀里砸了下来。
神,神呐!要,要,要死人啦!
说时迟那时快,花赫儿此人平日里虽然懒洋洋的,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很灵活的。
加上苏大当家的眼疾手快,一掌朝着从天而降的那人身上拍去,另一只手迅速的把花赫儿拽入了自己怀里。
整个事情就发生在转瞬之间,花赫儿只听见一声惨厉的叫声响起,在抬头时,人已经被苏冥朔护在了怀中。
而那被打了的粉衣人,乍一看是个女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女人。
再一看,青色的胡子茬儿都出来了!这样一副装扮,当真是吓死个人不偿命!
顿时,花赫儿一声尖叫,一声人,妖,尚未出口,就看见另一人从天而降,一袭黑衣,手握一把长剑,一身杀气,势不可挡。紧接着,离孽便举起剑,二话不说的朝着花赫儿劈头盖脸的劈了过来,张口骂道:“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