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今天这又是要干什么”
一大清早,花赫儿就贴着一脑门的白纸条敲了叶霓的门。
叶大姑娘睡眼惺忪的一开门,险些被吓的灵魂出窍。她当即就要放出小青去舔死花赫儿,花赫儿单手挑开自己脑门上的一串儿纸条,露出她硕大的两个黑眼圈。就跟昨天夜里被人揍了三百顿似的。
叶霓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睡意也瞬间没了,盯着花赫儿笑了个人仰马翻。
花赫儿气鼓鼓的吹了吹脑门上门帘似的,看着十分的有喜感。她幽幽的霸占了叶霓的床,半边身上懒洋洋的搭在床头,郁闷道:“昨天夜里,小爷做了个梦。梦到了苏冥朔。”
“哟?春梦?”
叶霓掩唇轻笑,揶揄道。
花赫儿与苏大当家有一腿儿的事儿,从最初的造谣到如今整个县衙的人都习以为常,也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而这其中起了最大助力的人,当属叶霓。
这小妮子别提有多少副面孔了,谁敢耽误花大人和苏大当家的谈情说爱,她就抓起自家小青奔赴战场。
花赫儿叹了口气,摇摇头,漠然道:“不知道,小爷梦到他变成了御司诏的大太监,然后拿着百米长的大刀追着我砍。”
御司诏的大太监啊!多么惊悚的梦!
传闻那御司诏的神尊杀伐果决,手段血腥,阴毒狠厉的大太监。
一场梦醒,花赫儿满身大汗,一闭上眼好像就看见苏冥朔变成那大太监的模样朝着自己一通乱砍。
这样的梦,还不如把她叉在火上烤!
叶霓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盯着花赫儿,笑的几乎不成人形了,“恭喜大人,这是吉兆啊,御司诏的神尊怎么不砍别人专门砍您?这说明您能耐大啊!”
花赫儿幽幽的翻了个白眼,她是实在没有劲儿再跟叶霓这小妮子浪费口舌了,“这一早上我这眼皮儿跳的厉害,你这个蹩脚大夫到底有没有法子啊?”
叶霓冷哼一声,鄙夷道:“没法子,要不您自己去找苏大当家的,人家的药哪儿有苏大当家的管用?让苏大当家的给您亲一口,指不定马上就好了。”
“啧啧,你怎么这么……”花赫儿话没说出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今日晨间怎么没听见他练剑?”
“大人,苏大当家的该不会是不要您了吧?”
叶霓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大人,不好了,大人啊!不好了!”
“老黄,我谢谢您,本官好着呢!”
花赫儿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收整好自己坐了下来,眼看着老黄就要进门,冷不丁的‘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的老黄没什么反应,倒是花赫儿三魂七魄离家出走了个尽。
“你你你,你没事吧?大清早的瞎磕什么头?”
老黄急的原地打转,“我的大人啊,您怎么还坐得住?那苏大当家的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走哪儿了?”
花赫儿还没回过神儿来,离家出走?果然是小妾惯用的手段。想想苏冥朔好歹也是一个偌大土匪寨子的大当家的,怎么吃醋拈酸离家出走这些小妾撒娇的手段学的这么惟妙惟肖的?
莫非是专门学过?
老黄跺跺脚,几乎都要急哭了起来,“大人您可收收您这斗大的心吧,那苏大当家的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属下猜着应该是回青田寨了。”
“卧槽!他怎么又钻匪窝去了?”
花赫儿总算是急了,叶霓也跟着提起了一颗心来,两人这些日子蜜里调油的,看着也不像是闹了别扭,怎么突然就各奔东西了?
谁料何霓这边还没感慨完,就听见花赫儿一拍大腿,懊恼道:“果然还是嫌弃县衙穷酸!哎,本官理解的,理解的。”
老黄两眼瞪成铜锣般大,懵逼道:“大人,您懂了然后呢?”
“然后?”花赫儿四下看了看,随后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原地蹦了起来,还不容易从身上蹦了一枚铜板出来,“你说这一枚铜钱,他能跟本官回来么?”
老黄几乎想尥蹶子不干了,别说是苏大当家的,就连他看了都懒得搭理她。
“大人!那苏大当家的为人处事讲究,一看就绝非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这么一枚铜钱,您买个馒头都不够呢!”
“瞎说!分明可以买两个馒头。”
“哎哟,大人,馒头能有苏大当家的好?”
馒头自然比苏大当家的好。
花赫儿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句,说完又怕老黄听到要气晕了过去,这才风风火火的往苏冥朔的屋子赶去。
县衙自从修葺之后,屋舎也干净亮堂的多了,然而空荡荡的屋子,早已没了苏冥朔的身影。
唯独桌子上,留有一封信和一沓银票。
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叶霓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本以为要看到花赫儿痛哭流涕一场,谁知一进门,就看见花大人抱着一沓银票高歌欢舞,宛若隔壁家的二傻子。
“您这是……高兴的疯了?”
“呸!瞎说什么大实话?”
花赫儿翻了个白眼,幽幽的将银票往叶霓怀里一塞,“你看,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小爷我从来没不在道上走啊?小爷我一直都在水上浪着呢!”
水上浪?那是万年乌龟成了精吧?
叶霓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捂着脸几乎有些绝望:大人这脑残,是治不好了。
苏冥朔的离开,让整个县衙瞬间又变成了花赫儿的天下。她好像也不急着去把人找回来,只将那些银票都贴在苏冥朔住过的门前,一本正经道:“贴好,辟邪。”
这些消息传回青田寨的时候,苏大当家的正在屋外抚琴,手下一抖,琴弦应声断了。
他声音都带着颤抖,有种想要咬死花赫儿的冲动,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她干了什么?”
寒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无奈道:“花大人把主子留下的银票贴在您住过的门上了,说是辟邪用。”
辟邪?
整个县衙最大的邪祟就是她!
苏冥朔不怒反笑,手指拨动,跳过那根断了的琴弦,又是一阵如珠似玉的声音传来,他独居的小院儿本就地势偏僻,院子外很种了些绿竹,此时这意境倒是有几分独坐幽篁里的既视感。
寒山少见苏冥朔这般闲适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发酸。
从他跟着自家主子至今,已经十六年了,他亲眼看着一个小小的玉雕琢出来的人一点点的成长为今天这般模样,常年的权谋阴诡似乎将他打磨的格外通透,也格外的警惕。如今这样惬意的模样却是少有。
苏冥朔漫不经心的拨弄琴弦,淡淡交代道:“派人暗中保护,别被发现了。”
“是。”
想了想,苏冥朔又补充道:“房梁角落这种地方不要躲了,尽量在远处暗中观察。”
毕竟当初那倒霉的刺客躲在房梁上都能被她一颗夜明珠砸下来,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花赫儿那古灵精怪的,还是谨慎些好。
寒山憨厚的点点头,“主子,您真的就,就这么忍痛割爱了?”
忍痛割爱?
苏冥朔手指微微一顿,修长的手缓缓抚过琴身,“啰嗦。”
他今日离开的匆忙,走之前还去花赫儿的屋内拿了样东西。说不上来他是什么心思,或许私心里还是想着花赫儿会再次纠缠上来,却又怕早晚有一天,他的身份会让她陷入危险。
情爱之事,授业恩师不曾教过,以至于向来聪慧的他都不知如何抉择才是最好。
寒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主子,欲言又止,最后顶着苏冥朔那张你是不是便秘了的眼神,试探的开口:“主子,属下觉得那小县令还会找上门的,您要不还是回京躲躲吧。”
躲?
这又不是老鼠躲猫!
苏大当家的没好气的瞪了寒山一眼,一字一句的鄙夷出声:”废话!“
寒山无辜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眼神一转,又忽的笑了起来,补充道:“属下还有最后一句话,那小县令听闻您离家出走后,问给一枚铜板您能别学小妾闹脾气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