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兵得令,毫不客气的朝着欧阳小小和离孽二人杀去。
客栈的老板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这架势,就立马拖着自家活计躲在了柜台后面,生怕牵连到自己。
欧阳小小懒洋洋的靠在身侧离孽的身上,难得的是一向有洁癖的离孽竟然没推开他,甚至还放低了身子。
“红霞镇的县令?大人说我们是偷金贼,可有证据?”
同样是县令,红霞镇的县令就在天子脚下,无端端的必然不敢撒野。哪像是青天县,只要不出叛乱这种大乱子,皇帝恨不得县令是个傻子。此时红霞镇那县令头大不已,京城那地方传来秘旨,以他家人性命为要挟,让他无论如何将进京告状的欧阳小小逮住,秘密处死。换言之,欧阳小小不死,他就得死。
此时欧阳小小问完,那县令胡子一翘,肥硕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咬牙切齿道:“还愣着做什么?抓起来!”
“不许动!”
一群官兵和一个刺客,原本占尽了优势,可惜了离孽不是一般的刺客,百人之中取人首级这种事也有许多年没干过了,如今那县令还自己傻兮兮的凑到最前面,他下手就更容易了。
离孽的剑抵在县令的命门上,“放我们离开,否则杀了他!”
欧阳小小得意的扬起小下巴,一脚踹开了大门,“狗官,想阻拦你爷爷进京告状伸冤,你安的什么心?”
客栈为外的百姓原本被隔离开来,陡然间听见欧阳小小这撕心裂肺的一嗓子,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议论纷纷。
那县令咬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抓住离孽的剑,厉声道:“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
说罢,他竟是用力将剑往自己脖子上一送,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传来,离孽一脸嫌弃的朝着他的腿弯一脚踹了下去,那县令吃痛惨叫一声,呈王八状趴在了地上。
“别脏了我的剑。”
离孽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厌恶和不屑,一手拽着欧阳小小,一路朝着狭窄无人的地方,那群官兵迅速的跟了上来,除了那些官兵,狭窄的巷子里,还出现了另一批人,一个个带着黑色可怖的面具,杀气腾腾。
欧阳小小与离孽二人被包围在中间,竟显得有些弱小无助。
欧阳小小长叹了口气,扭头无辜的望着离孽坚毅的侧脸,“没想到陪我赴死的居然是你?可怜了我这花容月貌岁月正好的,竟不能多活些年。”
“闭嘴。”
离孽咬着牙,提剑拦在他身前。
“收了钱,我就不会让你死。”
欧阳小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将自己怀中的帕子掏了出来,低声道:“我离开青天县时,叶霓姐姐给了我一个好东西。”
两拨人不等欧阳小小的私话说完,巷子两侧围着弓弩手,前后道路都被人截断,眼下情况,只有死路一条。
红霞镇县令这次聪明了些,远远的躲在后面,老泪纵横的看着这密不透风的围杀,“不留活口!”
弓弩手做好准备,手上的弓弩对准了欧阳小小和离孽二人,扳动机关。
“刺啦”一声,一声闷哼,眨眼的功夫,这条无人的小巷子血流成河……
青天县县衙,自从苏冥朔暂住县衙后,县衙的条件大大改善。
且不说新修的屋舎和厨房,就连那荒废的后花园都重新有了生机。寒山那大块头每日的被叶霓提溜着去义务种药草,偶尔一个不慎就会被什么毒草碰着,小痒小痛都不算什么,有时严重了就是口吐白沫,命悬一线。
不过苏大当家的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的意思,寒山便自动理解为这是默许,于是也就只能埋头苦干,小心翼翼,生怕下次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毒死了。
入了夜,红霞镇的消息飞鸽传书已经送到了寒山手上。
苏冥朔手上握着一本书,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地方的文字,十分少见。寒山推门进来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翻了一页,“动手了?”
毫无意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欧阳小小进京告状之事,他虽然明面上没做什么,却在暗中布了一场局。
如今寒山拿了消息来,想必是有人入局了。
寒山颔首,“红霞镇县令被迫杀欧阳小小灭口,已经被咱们的人救下了。”
苏冥朔眉头一蹙,“云无浊若是知道那县令没能完成截杀任务,必定不会留他家人活口。”
“属下无能,没能查到云无浊把他家人藏身何处。”
“尽量……保他家人性命。”
“是。”
“那二人如何?可有受伤?”
“欧阳小小途中受了些伤,不过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离孽受了点轻伤。”
苏冥朔眸中寒意汇聚,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冷声道:“云无浊截杀失败,又有红霞镇县令这个把柄被人拿捏住,我猜,他下一步就该结案了。”
寒山一怔,“结案?可现如今欧阳小小进京告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他如何能轻易结案?就算那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也不会买账的啊!”
“云无浊身为神尊,刺杀一个管家的儿子这么没品位的事儿他做得出来,可说出去相信的人却并不一定会多。再者,这个案子若是翻出来,那位也不一定逃得了关系,结案,是眼下他们最好的选择。”
欧阳家被灭门,牵连前任神尊之死和遗留的一封神诏之事,御司诏权势滔天,在位者自然想压制平衡一二,所以这件事无论是不是神殿所谓,在位者都一定会保神殿,至少,会保云无浊。
苏冥朔虽未明说,可意思却已表达的很是清楚了。
权利的漩涡中,才来就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寒山脸色铁青,怒极低吼道:“这算什么?御司诏替他们稳固朝局,监护百官,他们的烂摊子哪一样不是咱们收拾的,如今那位是什么意思?”
“稍安勿躁。”苏冥朔淡淡一笑,“也未必就是坏事,御司诏有条铁律,犯我者,早晚必诛。”
他平静的笑容似乎将寒山震住了,他深深的看了眼自家主子,随后恭敬的一行礼,“是。”
“主子,咱们是不是……该回青田寨了?”
这个问题萦绕在寒山心头许久了,如今他们还是山匪的身份,即便是这段时间小县令给他们洗白了不少,可他们也还是背着山匪的名头,住在这县衙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冥朔微垂下眼帘,蹙起眉头想了想,“或许吧。”
“主子要是实在舍不得这小县令,咱们就把人绑上山。”
寒山摩拳擦掌,俨然已经做好了自家主子一声令下他就动手的准备。毕竟主子这么多年了,难得有个喜欢的,就算是个小白脸那也是他家主子喜欢的。
苏冥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衣角,沉默半晌,他忽然抬头道:“世间之事,总得有舍。”
“主子?”
苏冥朔扯起嘴角忽的笑了下,低声道:“跟御司诏神尊在一起,会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