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赫儿叹了口气,理了理袖子,冷静的看向众人,声音尽量温柔道:“诸位,找我有事儿?”
她刚来云城,也就墨府的下人和进城当日露过脸,可眼下这些人显然是认出了她,这才拦了路。
为首的那人身上穿着粗布衣裳,闻言,忽然‘噗通’一声在花赫儿面前跪了下来,红着眼眶道:“夫人,请为我们做主啊。”
这下子,花赫儿懵了。
那群人七七八八的跪了下来,倒是跪了个满堂,花赫儿这辈子最是受不住别人动不动的就下跪,此时一看这些人,身子便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先起来,有话起来再说。”
可惜她虽这么说,可那些人根本不听她的话。为首的那人哽咽着开口,“小人是河道上的工人,名叫陈来,河道负责的张贵是管事的亲戚,前些日子弄丢了一批东西,却诬陷我们,害的我们被管事的赶了出来,还扣押了原本压着我们的几个月的月钱,小人上有老下有老,现如今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陈来说的声泪俱下,堂堂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当着花赫儿的面儿红了眼,见花赫儿不说话,他垂下头,咬着唇,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叶霓扭头看了眼花赫儿,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哎,这是找你伸冤来了?”
花赫儿漫不经心的笑了下,点点头,“嗯。”
叶霓愣了,无语道:“这种事不找苏大当家的,怎么找你了?”
不等花赫儿说话,叶霓便又自言自语道:“哦,也是,整个墨家都是你说了算,找你是明智的。”
花赫儿无语,耳根子不由得一红,默默地叹了口气,“恰好碰见了吧。”
说着,花赫儿摆摆手,端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先起来说话吧,不然,我就走了。”
果然,这话一出,众人连忙七七八八的起来了。
陈来双手蜷缩着,眼眶依旧微红。
花赫儿上前,“第一,你说有人诬陷你,需要提供证据。第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若是想要我给你做主,至少也要跟我说个清楚明白,什么人,诬陷你什么,有什么东西。”
陈来一听,顿时声泪俱下,“夫人,小人愿以死证明清……”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朝着自己的腹部刺去。就在这时,花赫儿急忙上前去拦他,“你别冲动!”
那人抓住花赫儿的胳膊,脸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笑来,紧接着,‘咔嚓’一声,匕首刺入花赫儿的腹中,鲜红的血溅了他一手。
“我当然不冲动了,墨夫人,你安心去吧。”
花赫儿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壮汉,“你……”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花赫儿张了张口,耳边的声音一片嘈杂,她似乎看见叶霓疯了似的冲过来,那群人四散逃开,可惜刚动几步,就都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身子朝着地面摔去,花赫儿皱了皱眉,咬咬牙,骂了一句:“你祖宗的……”
她这就要死了?
老天爷跟她开玩笑呢?
花大人欲哭无泪,意识却渐渐涣散开来。
而此时,墨府内,苏冥朔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突然间眼皮子一阵乱跳。
他揉揉眉心,抬头问道:“她呢?”
寒山一怔,这个她,除了夫人自然是不做他人想的。
“听暗卫说,夫人出去了。”
苏冥朔微微颔首,“有人跟着?”
寒山道:“叶霓同行。”
有叶霓在,相当于几个暗卫了。
可不知为何,苏冥朔就是感觉眼皮子跳的厉害,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烦躁的搁下笔,起身便往外走。
脚步匆忙,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是下意识的往外走。
寒山连忙跟上,“主子,墨十三那边的事儿……”
“先放着。另外,墨家跟逆臣勾结的事先压下。”
毕竟是母族,若是真的把十三叔做的事情公之于众,墨家多少会受牵连。
苏冥朔一边说,脚下速度一边加快。
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大老远的,一辆马车飞快的朝着墨府驶来,他莫名的浑身感到一阵寒凉,停下了脚步。
不等马车停稳,马车内,一道红色的身影跳了出来,她身上满是血迹,脸色苍白,“救命,救命啊!”
叶霓?
寒山一见只有叶霓,当即下意识问道:“夫人呢?”
还有,这满身的血迹是什么情况??
叶霓慌了神,身子止不住的哆嗦,她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语无伦次,“有人要杀她,伤口很深,那些人中毒了……”
不等叶霓把事情交代清楚,一道身影似一道光似的一闪而过,紧接着,苏冥朔便整个人愣在了马车上。
马车内,花赫儿面无血色,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的衣裳早已被血染透,像是一块废弃了的玩偶似的躺在那里。
苏大当家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如至冰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笼罩住他,他深吸了几口气,艰难的上前将花赫儿抱了起来,刚一动,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主子。”
寒山急忙来扶,苏冥朔却不动声色的避开他,脸色紧绷,一字一句道:“请大夫,大夫。”
叶霓整个人已经慌了,见状赶紧跟了上来,然而,苏冥朔脚步一顿,声音没有起伏的道:“不会死,是吗?”
“我,我尽……”
苏冥朔打断她的话,声音像是来自修罗地狱,“让她活,你要找的人,我来。”
说罢,苏冥朔抱着花赫儿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内走去。
整个墨府的人都见惯了新家主云淡风轻,一派儒雅的模样,今日突然间这般黑着脸,犹如地狱阎王似的,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他们还是头一遭见着,不由得纷纷退让开来,生怕招惹了新家主。
然而再一看,家主怀里满身是血的人……是夫人!
此时,墨府的某处院落,一个女子捏着一个纸条,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的干干净净,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墨夫人,呵,你也配。”
女人的声音随着风,轻轻飘散,像是从未说过一般。
这一日,整个墨府,一派冰天雪地,整个墨府的人都被带到了祠堂里,可家主却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露面。
人心惶惶,眼看着,这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