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混账敢放肆!”
男人话音刚落,一扭头,顿时脸色惨白。
夜不绝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上正握着肉包子,眼底暗藏杀机,面上却不露分毫。他噙着笑,走到花赫儿跟前,看了眼她抓着男人的手,当即蹙眉道:“别脏了手。”
他一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的递给花赫儿。
这人的手倒是好看。像是谁家白玉雕出来的。加上此人的言谈举止,还有气质,按照花赫儿的猜想,此人必定非普通人。
花大人依言松开手,却没接夜不绝的帕子,而是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起来。
夜不绝在看到那块帕子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那怕子是……御司诏,神尊?
当然,夜不绝不会知道,这样的帕子,花大人存了好几条。前些日子去京城,她从太子殿下那儿搜罗来的。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和御司诏的神尊应该是势同水火的关系,可现如今看来,只怕不然,神尊殿下和太子,怕是比寻常人可亲密多了。
搞不好,还有一腿儿呢。
花大人暗戳戳的将这点小心思藏了起来,帕子用完,又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不说这帕子的主人是谁,就说这帕子,是真的好用。有钱都寻不来的好东西。
夜不绝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有些尴尬的将帕子收了回来。只不过,看向花赫儿的目光逐渐带着几分兴趣。
花大人一松手,男人当即撒丫子就跑,速度快的连花赫儿都没反应过来。她眉头紧锁,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唇,扭头看向夜不绝。这人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啊。
“多谢你解围。”
花赫儿目光淡淡扫过,那神情,就像是看外头卖的大白菜一样。
夜不绝顿时心中又是一阵不平衡。以他的容貌,在这榕城里,至少也是个稀罕的,何以这人对自己竟敢视而不见?
他勾唇讥笑一声,道:“榕城比不得别的地方,在这里,天是黑的,劝你,早些适应才好。”
天是黑的?
花大人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指了指头顶蓝天,“大哥,你眼神不好啊?”
夜不绝一怔,嘴角的笑意僵住。
她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花赫儿叹了口气,转身便走,“年纪轻轻眼神不好是病啊,得治。”
说罢,她将地上大婶扶了起来,“大婶,人丢了这种事,去报案吧。”
“报案?不,不,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能去。”
大婶一听花赫儿让她报案,当即吓的猛地后退好几步。
花大人无奈,见大婶实在是不愿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她,柔声道:“回去吧。”
大婶红着眼摇头,“我不能回啊,我儿子,我儿子没了啊。”
这种偏远之地,县令就是天。若是运气好,遇上个青天大老爷,百姓的日子,便是幸福。若是运气不好,便是灾难。
花赫儿默默地叹了口气,好声安慰道:“他会回来的。”
闻言,大婶抬眸,“真的?”
花赫儿点点头,“我以我未来的前途做保证。”
她的前途?
那可是当个压寨夫人啊。
大婶见花赫儿长的眉清目秀,又是个有胆魄的,当即便信了几分,握着银子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
她走后,夜不绝嗤笑一声,鄙夷道:“不过是一介草民,何必多管闲事?”
一介草民?
花赫儿一听这话,当即怒了,她白了眼夜不绝,斥道:“”
她一袭粗布衣裳,融入人群之中却依旧显眼,大抵是那一身气质,实在是与这个寻常的地方格格不入吧。又或者,是他对她的关注有些过多了?
花赫儿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意便丝毫不剩而来。
长街之上,人并不多。榕城是个小县城,巷子七零八落,若不是当地人,走着便极容易迷路。
而此时的一处巷子里,一男一女正拦在巷子口,巷子里,男人正肿着脸跪在地上。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怎么样?”
来人,正是花大人。方才男人刚跑,花赫儿就朝着暗处的叶霓和离孽使眼色,跟上。
这两人出马,几乎不会有落空的。男人没跑多远,就被两人当场抓住,堵在这巷子里。男人自知今日怕是有难,于是拼了命的想跑,这才惹怒了叶霓,对他下了毒。
叶霓把玩着手上的头发,一脸嫌弃道:“这是你给我抓的试验品?就这模样,真是浪费姑奶奶的毒药啊。”
花大人没好气的扫了叶霓一眼,“这是我准备带回县衙的。”
“什么?”
闻言,叶霓大惊。她上上下下的将男人打量了一番,“这人一看就是个怂货,你带他回去做什么?”
花赫儿云淡风轻道:“看来,城中藏着的兵马,这人大概知道点。”
“什么?”
叶霓的一声惊呼,在花大人的白眼中渐渐消停,三人一同,拖着这人便回了县衙。
若非是白日里还能看见几个人,榕城瞧着就像是一座死城一般。
深夜,花赫儿撑着眼皮子坐在书房里等待。
直到子时,陈辛宴和离孽二人这才从门外进来,两人身上露气极重,花赫儿上前,递过早已给二人准备好的热茶,问道:“都处理好了?”
陈辛宴两眼放光,激动道:“放心吧,原来夜探这么刺激啊?大人,下次这种事儿还找我!”
花赫儿捂着脸,哭笑不得道:“又不是什么好事,要什么下次。”
陈辛宴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随后跟着花赫儿坐下。
“大人猜的不错,今天夜里,就有一拨人暗中想对那妇人动手,幸好我们去的及时。”
离孽一开口,就带着一股子寒意。
花赫儿眉头猛地蹙起,冷笑道:“是么?什么人?”
离孽摇摇头,“对方身法不错,跟到城门外便跟丢了。不过,那人用的是,毒。”
用毒?
花赫儿心中有种猜测,可太过荒谬,她一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多想。
陈辛宴在边上点点头,添油加醋道:“那人的毒,比叶姑娘的瞧着可厉害多了。”
花赫儿隐在袖子中的拳头渐渐攥紧,倒抽而来口冷气,“我知道。这件事,别告诉叶霓。”
“可是大人,一个妇人,他们至于下这么狠的手么?”
花赫儿垂下眼眸,手指敲着桌面,“陈公子,最近御司诏那边,可有旁的指示,告诉你要如何做呀?”
突然被点名,陈辛宴吓了一跳,猛地一抬头,却见花赫儿一副了然的模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从离开京,花赫儿就知道自己的行踪一直是在京城那两位的掌控之中的。
这种感觉,不说是好,但总让人有些不舒服。哪怕她知道,京城里的那两人也只是担心她出事儿而已。
可一旦这些消息被人截住,恐怕他们之前在榕城的所作所为,都将白费。
陈辛宴讪笑着挠挠脑袋,哼哼唧唧道:“大人冤枉我了,我只是帮师傅照顾大人,若是大人不喜,我便不让师傅知道了。”
“不必了,今日之日,必须得告诉京城里的那两位,但是,不能让叶霓知道半点消息。”
花赫儿话音未落,书房外,叶霓的声音忽的响起:“大人不想我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