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赫儿是被饿醒的。
醒来时,只觉得屋子里有哗哗的水声。
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以往每日清晨,苏大当家的都要起来练武或是看书,然后洗个清爽的澡。
花赫儿睁开眼,下意识的喊了声:“苏冥朔,我饿了。”
水声忽然一停,花赫儿也突然清醒过来。
不对,她现在身处京城,哪儿来的苏冥朔?那,屋内的是谁?
花赫儿头皮一阵发麻,当即翻身悄咪咪的下了床,随手抄起床头案几上的花瓶,朝着屏风处走去。
越是靠近,花赫儿心跳的越快。这里面的人会是谁?
方才醒来时,花赫儿就确认过,自己身上的衣物整洁,也没有被捆起来,这么说来,她不是被绑架了。可总不至于有人平白无故绑一个人回来当祖宗吧?
花赫儿正纳闷之际,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抓紧了屏风里,紧接着,她一头栽进了水里。
“咳咳,咳咳,谁敢暗算小爷!”
她呛了两口水,从木桶里爬了起来,一抬头,却愣住了。
苏大当家的正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尽管背对着她,可只一个背影,花赫儿就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苏大当家的无疑。
花赫儿惊呆了,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人,猛地拍了怕自己的脸大,感慨道:“完了完了,想都出现幻觉了!”
闻言,穿衣服的手一顿,苏冥朔眉头轻蹙,抽搐着嘴角回头去看花赫儿,“幻觉?”
他倒是不知,几日不见,他竟是都成了个幻影了!
原本花赫儿身边安排的有暗卫,但是奈何花赫儿自作聪明,用叶霓的迷药把那些暗卫迷晕了,等暗卫们醒来之后,哪里还有花赫儿的人影?
再加上花赫儿一路上跟着刘迟之不是翻山越岭,就是坐着小船走水路,竟是生生的没让暗卫追上来。
要不是京城中到处都是御司诏的暗桩,花赫儿的行踪还真是没人能发现的了。
苏冥朔今日出宫本是想去大明寺,谁能想到这半途之中,居然遇上了花赫儿。
于万千人中,一眼认出。
花赫儿直勾勾的盯着苏冥朔,忽然,朝着他扑了过去,一下跳到了苏冥朔的身上,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脖子,“苏冥朔,我想死你了!”
苏大当家的脸色这才微微好看些许,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又把自己的情绪掩藏住,顺势将人抱了起来,迈着修长的腿,走到了床边的软塌上坐下。
“说说看,你是如何想的?”
他离开的这几天,青天县的情报依旧源源不断的往御司诏里送。
多管闲事的毛病一点儿没改。
花赫儿乖巧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哼唧道:“可怜我夜不能寐,茶不思饭不想,你居然这么无情冷漠。”
茶不思饭不想?
苏冥朔忽然想起密报中所写:花大人日食三斤肉。
“嗯,是吃的不多。”苏大当家的轻叹了口气,在花赫儿的尊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惩戒般的道:“怎么来京城了?”
问的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还算她长了点心眼,带上了刘迟之。那虽然是个招祸患的存在,可暗中刘家的死士也一直默默地跟随保护左右。苏冥朔不敢去想,这一路若是没人跟着,花赫儿可能遇到什么。
虽然知道自家的小野猫不会吃亏,可世间之事,没有绝对。
花赫儿缩在苏冥朔怀里,哼唧了半天,这才道:“我想帮刘大学士,关于春闱,我有更好的主意。”
更好的主意?
当初刘大学士为了这个险些掉脑袋,她倒是好,居然还绑着脑袋往前送?这莫不是个小傻子?
苏冥朔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春闱之事,你不必操心。”
春闱是替朝廷选拔人才,等同于给皇帝挑人,稍不留意就会引起皇帝怀疑。云无浊近日正忙着擦屁股呢,还因为推举了一人,被皇帝猜疑,已经好几日没召见他了。他和夜羲宸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春闱改革,势在必行,如今欠的,只是一股东风。这这股东风,还需要再闹腾一阵儿才能吹来。
花赫儿对苏冥朔的话不疑有他,但还是有些担忧的道:“刘迟之呢?刘大学士如今怎样了?”
苏冥朔看了眼小女人,淡淡的道:“大学士身患重病,闭门谢客。刘公子心中忧虑,此时想回府,被我关起来了。”
他没告诉花赫儿的是,刘迟之一心闹着回府不说,还想进宫告御状。
他想要揭发神殿,收买不成便痛下杀手。
可这京城中的事,即便皇帝是个傻子,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神殿的所作所为,还不至于触动他的逆鳞,让皇帝对神殿动手罢了。
花赫儿一脸震惊:“读书人,你记得给他几本书好好面壁思过,可别让他闲着瞎想啊。”
有家不能回,有冤不能申,还要被被关起来,还能有比刘迟之更惨的人了吗?
没有了。
苏冥朔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对自家小女人关注别的男人表示不满。
花赫儿揉着后脑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怎么在京城?”
还好……
没反应过来把她打晕的事儿。
苏冥朔松了口气,从容道:“我受人所托,进京办件事,身份隐秘,行踪不定。”
花赫儿继续看着他,什么事,一定要进京来办?
苏大当家的哭笑不得,轻声道:“并非打家劫舍。”
花赫儿点点头,“我知道。”
苏冥朔挑起半边眉头,“关于这些,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嗯?”
最后一句,百转千回,只那一声,花赫儿几乎都要弃甲投降了。
她算是发现了,日后若是九州和旁的国家开展,只需要把苏大大当家的放过去,随便说句话,都能让人软了腿儿。
花赫儿没出息的想着。
突然,只觉腰间一痛,花赫儿惊呼一声,委屈道:“你有事瞒我,还欺负我?”
苏冥朔哭笑不得,几日不见,这撒娇的本领怎么日益见长了?可几日不见,他的思念,却是肉眼可见的疯狂。
他将人揉进怀里,身上刚刚换上的中衣被水渍打湿,黏在身上极其不舒服。花赫儿靠在他怀里,手指不安分的在他胸前画着小圈圈,像是一只小蚂蚁迷了路,故意在他胸口乱撞。
苏冥朔哭笑不得,没好气道:“乖,别闹。”
花赫儿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道:“假正经。”
这下子苏大当家的不乐意了,他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说罢,花赫儿只觉得唇上一软,苏大当家的脸瞬间放大,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苏大当家细嫩的皮肤,以及眼底浅浅的青灰色。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不多时,屋内便是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院子外,看似无一人,实则暗中不知守着多少暗卫。
等在院子外的寒山苦着脸,手上还捧着自家主子今日要穿的衣裳。
这可怎么整?
宫里头皇上还等着召见呢。可看眼下这场景,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停歇啊。
一番云雨后,已是正午。
花赫儿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后悔不已。
饿死她了!
呜呜,早知道就不撩拨苏大当家的了。
苏冥朔不紧不慢的抱着花赫儿清洗了一番,这才重新替她穿好衣裳,随后想了想,道:“让人给你准备女装?”
毕竟不是在青天县,花赫儿也没必要总是裹着胸口,长此以往,她也不舒服。
花赫儿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好。”
苏冥朔忍着笑,起身将鞋子给她摆好,便推门出去。
花赫儿本想叫住他,可想了想,苏冥朔身份隐秘,来京城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她决不能给自家男人拖后腿。
思及此,花赫儿便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谁知不多时,苏大当家的去而复返,还亲自端来了午膳。
花赫儿一闻到香味儿,整个人就来了劲儿。正准备从床上爬起来,谁知她刚一动,顿时腰间一酸,疼的她险些没背过去。
苏冥朔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低声喝道:“别动。”
花赫儿幽怨的望着苏大当家的,那眼神看着着实是可怜。苏冥朔苦笑了声,无奈道:“今日便不要出去了,可好?”
“不好。”
花赫儿表示抗议。
不让出去那不得无聊死?
苏冥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又好笑,幽幽的道:“那若是再遇上无赖,你怎么办?”
花赫儿撑着下巴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那我就等苏大当家的来替我报仇,领我回家。”
等他替她报仇,领她回家。
花赫儿性子好强,且独立惯了。平日里一副天塌了她也能活的潇洒自在样,这种哄人玩的话也不知说了多少,可苏冥朔却还是心中一颤,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盛满眼底,无尽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