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青天县风气转好,连带着百姓们赚钱务农的热情都高了不少。
只是相比起青天县的舒适,皇宫里却闹成了一团。
北家不知为何,突然间出了个败家子,不小心杀了陈伯爵家的小公子,那陈家伯爵的小公子虽然也不是个什么好鸟,可他家一脉单传,就他一个儿子,如今倒好,给北家的公子给弄死了,皇后娘娘原本想将此事按住,谁知陈伯爵家虽然没落了,却有个能耐的女儿,名唤陈鸾鸾,居然在早朝之上,大闹金殿,为弟弟讨回公道。
结果这陈鸾鸾吧,貌美如仙,有勇有谋,早在告状之前,就先去联合了一些跟北家过不去的大臣,这才得以在他们的掩护下,成功告状,并且还令皇上当堂震怒,险些没直接把皇后给禁足了。
陈伯爵家如今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祖上积累的财富倒是不少,加上在军中也算是有些人脉,既然闹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怎么也不能维护了。
于是不仅下令彻查此事,还将陈鸾鸾迎入宫中封为荣妃,连宠七日,一时间风头无两。
宫里头局势大转,皇后忙着给家族收拾烂摊子,还要想办法挽回皇帝的心,一时间可谓是心力交瘁。
不过这些,自然不是寻常百姓能知晓的。
寒山跟苏冥朔汇报完这些之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蹙眉道:“今日有雨。”
苏冥朔冷哼一声,“风雨欲来,是拦不住的。”
寒山点点头,“今日之宴,主子要去?”
以往在京城的时候,自家主子连皇帝设宴都不一定会去,如今区区一个谢家,若是不想去,有的是法子不去。
可,若是不去,今日便只有花大人一人前去了。
寒山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转身去给苏冥朔拿了雨伞和披风。
天际细雨蒙蒙,明明还是白昼,此时却有种黑云倾轧而下的既视感,令人心头压抑难受至极。
花赫儿今日早早的便起来了。这些日子不是躺着就是趴着,骨头都要躺软了。今日恰好,叶霓说小青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于是两人便提前出发,先去城外溜达了一圈。
到酉时,马车回城。叶霓呼呼大睡,倒是花赫儿还精神抖擞的逗弄着小青。
青天县小小地方不大,城门也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然而就在花赫儿的马车要城之际,城门内,一辆马车迎面出来。
花赫儿的马车被堵在了城门口,进不去。而那辆马车也出不来。
车夫为难的冲着对面的马车道:“这位小哥,烦请让个道。”
城门内的那辆马车,粉色绸缎做帘,车内阵阵清香。宝马香车,车内必有美人。
花赫儿打着哈欠,正准备让车夫往后退,给人家让个道就罢了,谁知那辆马车内,忽的下来个小丫鬟,走到花赫儿的马车前,颐指气使道:“你们是谁家的小厮?眼睛瞎了吗?看不到这是谁家的马车?”
原本花赫儿还想着退一步也无妨,此时一听这丫鬟的口气,忽然间不想退了。
她倒是想看看,光天化日,能发生点什么。
花赫儿的车夫,自然不是怂包。那都是苏大当家的青田寨子里的人,跟花大人低声下气他们心甘情愿,可这是哪个不知事的小丫头,竟敢如此嚣张
车夫顿时眉头一横,“你再给俺说一句?”
小丫鬟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车夫语气中的不悦,态度倒是更加跋扈了,身子往前逼近了些,“狗东西!我家小姐是谢家嫡女!还不快快让道!”
她话音刚落,那马车里,就传出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翠儿,好生说话,让他们退了便是。”
得,听听,好好说话,让人家退了?
她倒是圣母玛利亚了,倒成了花赫儿的马车得了便宜还卖乖?
车夫一听,脸色猛地沉了一个度。
大当家的说过,如非必要情况,不准打女人。可是,什么时候是必要的时候呢?
真是让人头疼。
叶霓已然被闹醒了,好在被花赫儿一把捂住了嘴巴,这才没暴走,冲出去直接一把逍遥散让这主仆二人今天舒服个够。
不过,大人啊,男女授受不亲啊!
花大人冲着叶霓摇摇头,比划了个嘘的动作,两人大眼瞪小眼,排排坐,听动静。
那叫翠儿的丫鬟听闻自家主子的话,当即恭敬的应了一声。然而一扭头,对上车夫,语气讥讽道:“不脏眼睛的东西,还不让你们家马车上的人下来给我家小姐道歉!”
道歉?
不可能的。
车夫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却见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瞧着身材纤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身穿着枣红色的锦袍,头戴金钗,瞧着富贵之中又有几分世家女子特有的贵气。
这女子,容颜上乘,至少在这青天县里,是独一份的。
女子仰起下巴,头上的金钗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格外的晃眼。这也就是青天县这些日子太平,若是换了往日,千金小姐打扮成这副模样快入夜了还出城?
就算是青田寨威慑一方山头,可难免有不怕死的。
女子朝着车夫微微颔首,“烦请让道。”
车夫:“不行。”
他们青田寨的悍匪,说不行就是不行,连理由都不用有的。
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她都亲自出面了,一个小小车夫,竟如此不识抬举。
她能够纡尊降贵的出面跟这一介车夫说话,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这个车夫竟敢如此对她?女子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她身后,那小丫鬟见状,当即怒了,上前两步,一声怒喝:“放肆!竟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那纤细的巴掌,朝着车夫的脸就要打了下来。
车夫眸色一凛,蜷缩起了拳头,主子说了,在青天县里不能随便动手,否则遇上碰瓷的,难缠。
然而,这一巴掌,始终是没能落下来,车夫身后,车帘猛地被人一把掀开,花赫儿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抬手抓住丫鬟的手腕,笑嘻嘻的道:“宝贝儿,手痒了吗?”
花赫儿的这张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她又自带一身高雅气质,乍一见,还真是男女通吃。
此时这丫鬟便被她迷住了心魂儿,盯着花赫儿的脸看的不由得呆住了。
偏生花大人好似并未察觉,继续展露自己的无敌笑颜,“手痒没关系,我送你一样礼物。”
花赫儿说着,轻轻的捏住了丫鬟的手。那丫鬟顿时面颊绯红,整个人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就在丫鬟还沉浸在花赫儿的美色之中,忽然,从手心里窜起一股瘙痒感,她挠了挠手心,那瘙痒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丫鬟顿时急的脸都红了,脑门上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往外冒,指甲疯狂的在手心挠着,眨眼功夫,那细嫩手掌心儿,竟是鲜红一片,瞧着可怖异常。
丫鬟痛不欲生,转身就要去求自家小姐,谁知她还没抓住自家小姐的衣裳,那女子竟是连忙后退好几步,堪堪的避开了丫鬟鲜血淋漓的手掌。
花赫儿挑起半边眉头,“谢家小姐,谢商?”
谢家嫡系不多,谢商便是其一,只是听说此女知书达理,性情极好,最难得的是心地善良。每个月带着府中的姐妹一起施粥,对穷苦百姓也照顾有加。
就好比今日,哪怕是个寻常的车夫,谢小姐也都亲自下车谈话。
不过,这种‘心地’善良的女子,花赫儿见多了。无非是破财消灾买名声,日后更能有个好归宿罢了。
说来可笑,这些所谓的名声,竟是影响女子一声宿命的东西。
谢商秀眉轻凝,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身朴素的花赫儿,震惊道:“你是?”
花赫儿浅浅一笑:“本官不才,腆为县令。”
新来的县令!是她!
谢商脸色几变,可心底还是维持着那股傲气,淡然一笑:“大人见谅,小女子今日出城有要事,还望大人能退让些许。”
花赫儿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谢小姐,这条路,是你家买的吗?”
谢商一愣,不明所以。
“花大人,你既是一方父母官,便当知晓,我谢家……”
花赫儿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你谢家又没花钱买下这条路。”
谢商:“什么?”
花赫儿叹了口气,摊摊手,十分无奈道:“可是不巧的很,这条路,本官买了。所以,该让道的,只怕是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