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县县衙,离开的时候花赫儿跟火烧了眉毛似的,回来的时候,好像泡在了蜜罐子里一样。叶霓打着哈欠,肩膀上驮着小青站在县衙门前等着。脸上还敷着草药。
马车颠簸,花赫儿靠在苏冥朔身边儿,没多一会儿就困的睡了过去。
精致的脸蛋儿上透着三分倦意,苏冥朔眉头紧蹙,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进怀里,让她能躺的更舒服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叶霓一看这熟悉的马车,当即便朝着马车风风火火的冲了过去,“大……”
人字还没出口,马车内忽然一颗小棋子袭了出来,打在叶霓的穴道上,瞬间,叶霓的喉咙像是被人封印了似的,一个字儿都吐不出。
离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胳膊肘一把框柱叶霓的脖子,拖着人就走。
寒山守在马车前,一动不动,像是一块静止的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花赫儿总算是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却见近在咫尺,某人的一张脸正对着自己。
她嘿嘿一笑,伸手环住苏冥朔的脖子,声音软糯:“到了吗?”
苏冥朔轻笑,微微颔首,“嗯,刚到。”
马车外,寒山的半张脸不动声色的抽了抽。这至少到了快两个时辰了吧?
花赫儿一个咕噜爬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跳下出去,苏冥朔眉头一皱,一把把人捞了回来,“你做什么?”
花赫儿红着脸,尴尬的别开了视线,哼哼唧唧的不说话。
苏冥朔:“急什么?”
花赫儿老连他通红,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开苏冥朔的爪子,没好气道:“小爷尿急啊!别拦着我!”
苏大当家的一怔,花赫儿趁机赶紧跳了出去。徒留马车内,苏冥朔一脸懵逼。怎么变脸变的这么快?
待花赫儿解决完了三急问题,这才慢悠悠的晃荡去了院子。叶霓一脸嫌弃的等在院子里,“大人,英勇啊,为了苏大当家的,连知府都打了?”
花赫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意外,纯属意外。”
叶霓暴怒:“但是打架这种事怎么能不叫老娘啊!大人,老娘都多久没打架了?您于心何忍?”
花赫儿赶紧一把把叶霓按了下来,“小声点,让别人都知道我打了知府,我这县令还当不当了?”
叶霓冷笑,“现在怂了?”
花赫儿白了她一眼,愤懑道:“这不是怂,这叫识时务。”
不过,说起来,采花案的事儿虽然算是告一段落了,可几大世家该如何处置?萧家没了一个萧莲,还会有新任家主。这是个时机,她不能错过。
况且丁府小姐那边,此事败露,她若是一心向着萧莲,那么此事必然是不能善了,若是不向着倒也罢了。剩下陈家,倒还好说,花赫儿还有帮陈家老三挡了暗器的恩情在,怎么也能说得上话,至于剩下谢府,倒也算是好说话。
花赫儿揉着下巴,“丁府小姐如何了?”
萧莲被抓,采花案之事原本丁莲也算是同谋,可念及她是丁府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将丁莲一并抓走,那么丁府势必全力抵抗,到时候适得其反。况且,丁莲从头到尾也是按照萧莲的意思隐瞒了些东西,若说她真的存了什么坏心思,倒也没有。
叶霓同样撑着下巴在花赫儿对面坐了下来,太阳高升,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撒在两人身上。花赫儿一袭水蓝色常服,肤白胜雪,眉眼清丽如画,唇瓣如樱瓣,眉间凝着几抹忧,倒是比女子更娇媚惹人怜惜。
叶霓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幽幽的叹了口气。
花赫儿嘟着嘴,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花赫儿:“这次采花案,倒是实质性的提醒了本官一件事。”
叶霓闻言转过头,“大人是否觉得青天县的女子过于娇弱?老娘可以教她们用毒的。”
花赫儿摇摇头,一本正经道:“青天县的光棍男青年很多啊,随便一花钱就能买这么多不要命的人啊!果然,单身容易引发犯罪啊。”
叶霓:“……”
“大人,您不觉得最重要的问题应该是女子的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吗?”
花赫儿叹了口气,“她们是世家小姐,且不说有没有天分去学用毒,若真是学了,日后用错地方,祸害更大。”
这些世家女子,日后必然是要成为高门主母,会用毒能自保没错,可她们出身世家,自保能力若是不过关,也断然活不到现在。而叶霓的手段,用在江湖中还好,若是日后用在后宅之中,未免容易出岔子。
花赫儿便不是喜欢宅斗之人,后宅女人有后宅女人的生存方式,江湖女子有江湖女子的随身技能。
叶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是,早些年我魔宫有一弟子,嫁入一位富商家中,因那富商娶了一房小妾,便用毒让那小妾胎死腹中,后又一步步的毒杀了小妾,那富商得知要将她送官,她便将那一家人尽数毒死。我这种手段,是身不由己的自保之术,不是用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加持。”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枯坐着,花赫儿生的好看,即便是这么坐着,叶霓都不觉得无趣。难怪苏大当家的宁愿干坐着也要守着自家大人睡觉,原来看美人是这么个感觉啊。
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的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叫声。
花赫儿一个机灵站了起来,眉头一皱,“这么快?”
叶霓跟着起身,一头雾水道:“什么这么快?”
花赫儿:“萧莲出事的消息昨天应该就传出去了。丁莲,怕是来要说法的。”
闻言,叶霓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最难对付的不是恶人,是女人。
因为同为女人,所以深知其不易。可丁莲都愿意以自己的清白来成全萧莲的谋划,中间的深情自是不必多说。花赫儿头大如牛,走路的步伐都十分的沉重。
叶霓叹了口气,将小青从怀里掏了出来,搁在了头顶。
县衙大堂,丁莲没有敲鸣冤鼓,直接的冲了进来。县衙本就没什么人,离孽又不对女人动手,更不屑于砰陌生的女人,一柄剑拦在丁莲身前,没想到那丁莲还是个烈性的,居然直抓着离孽的剑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离孽不愿杀人,自然避开。
于是这丁莲丁小姐就这么生生的闯了进来。
花赫儿赶到的时候,丁莲面色灰白,呆坐在椅子上等着。
见到花赫儿出来,原本柔弱不堪的女子忽的发了疯似的从椅子上起身,冲到花赫儿身前,一把拽住她的衣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知道他这些年多不容易么?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叶霓蹙眉,伸手就要去拦丁莲。却被花赫儿阻止。
花赫儿倒也不着急跟丁莲辩解,只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丁莲一边哭一边闹,脸色惨白,比那天花赫儿见她的时候看着要瘦削许多,一双明媚的眸子如今也失了光彩。这是丁府捧在手心儿的千金,如今这模样,竟是与泼妇没甚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待丁莲哭的声音都嘶哑了,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
此时天气转凉,地面寒气重。花赫儿也不纠结,掀开袍子就坐在了她对面,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丁莲。
丁莲死死地咬着唇,没去接那块帕子。
花赫儿莞尔一笑,混不在意,反倒是用帕子轻轻拭去丁莲眼角的泪滴:“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