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甚是牙疼,梗着脖子拦在苏冥朔跟前,对上花赫儿怒道:“大胆!”
然而牙齿漏风,这一声大胆喊得,也实在是没气势了些。这该死的花赫儿,胆大包天了她!
知府大人气的脸刷的一下成了猪肝色,可他这一声厉喝刚出口,就觉得后背如针扎似的,扭头一看,苏大当家的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杯子,视线幽幽的从他身上凌迟而过。
知府大人一个没出息,腿一软,险些给跪了。
花赫儿满头大汗,对知府大人的怨气视而不见,直奔向苏冥朔。
苏冥朔站在那里,花厅两侧的雁鱼灯光线昏黄,透过微弱的光线,他坚毅的面庞似乎柔和了许多。
不过此处人多眼杂,苏冥朔倒也不想把花赫儿牵扯进来,于是便按耐住自己没动,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黏在了花赫儿身上一般,怎么都挪不开。
花赫儿松了口气,转头笑嘻嘻的对上知府肿了的脸:“咳咳,大人,抱歉哈,刚才离孽手滑了,不小心打着大人了吧?来,下官给您揉揉。”
她说着,就要凑上前去。
知府哪里还敢让花赫儿动手,她的这个侍卫刚才随便两下就把他打成了这副模样,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私仇,花赫儿想要伺机报复。
“你离本官远点,哎哟哟,本官的牙齿呀!”
花赫儿抽抽嘴角,“大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知府:“去你大爷的新的,本官都这个年纪了,还能有什么新的?花赫儿,本官要告你,告你意图谋害朝廷命官!”
不就是打了两拳吗,还谋害?这口锅太大了。
苏冥朔的眸子微微一眯,却并没有急着开口,只静静的看着花赫儿,眼底的柔意似乎能将人溺死在其中。
花赫儿刚才一时情急,没打探清楚情况,只听说知府提审苏冥朔,于是情绪愤怒了些,便让离孽先行,自己随后跟上。
谁知离孽寻思着,保护苏大当家的是个捞外快的好机会,于是就自作主张的多打了两拳,于是这知府,就生生的挨了两拳头。
原本这也不是事儿,可知府大人今日心气儿不顺,先是圣盗大有来历,他拗不过。
接着又是花赫儿自己送上门,不行,失去的面子必须找回来!
于是他转身,堆满肥肉的爪子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拍了下去,咬牙怒道:“混账,你眼中还有本官吗?”
花赫儿的思绪被拉回,闻言扭头朝着知府嘿嘿一笑,“大人,您平心而论,你这个体积,我的眼中放的下吗?”
说罢,她走到一旁去查看苏冥朔身上是否受伤,知府府衙再怎么寒颤,也比县衙好许多,大牢自然也是非同凡响。要是这知府敢对苏冥朔动刑,她就拆了那县衙!
寒
对上苏冥朔,花赫儿情不自禁的就软了下来,“你没事吧?”
苏大当家蹙起眉头,突然不知为何捂着自己的胸口,仅仅是眉头一蹙,花赫儿的脸色骤变,脸色阴沉,如狂风暴雨降临前夜般。
花赫儿紧张道:“怎么了?”
她上前去扶苏冥朔的瞬间,被苏冥朔借着动作遮掩,轻轻的拥入怀中。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见到你,就没事。”
众人只看见花大人莫名其妙的突然红了脸,然后清了清嗓子,捡起被自己丢去千里之外的脸皮,“咳咳,苏大当家的没事就好。”
苏冥朔不动声色扯起嘴角,没事,却也有事。
门外,众暗卫又是看的一脸震惊。
卧槽!主子您还能要点脸吗?大牢里的人恨不得见着您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您到底哪里有事啊!
当然,这些人也只敢内心吐槽罢了,在花大人面前,他们要努力维持苏大当家的圣盗被人排挤的形象,走街上都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的那种。
花赫儿确认好苏冥朔没受伤,没被用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知府大人。
她转过身,笑眯眯的对上知府大人那张已经肿了的脸,恭敬道:“大人,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啊。”
多多指教?你他么的人都打了,还想怎么指教?
知府捂着两边脸,气的脸都歪了,“花赫儿,你岂有此理你,你敢对本官动手!”
岂有此理?
你暗中在青天县设埋伏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岂有此理呢?
花赫儿肩头伤口都快被气裂了,面上却又是一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模样,连笑意都是规规矩矩的挑不出半点错来的那种。
“大人,下官有理!”
知府气的呼呼直喘气,瞪着花花赫儿脸色难看至极,“你说什么?”
花赫儿理直气壮的往苏冥朔身边一站,一本正经道:“你欺负良民。”
‘轰隆’一下,知府大人险些脚下一个趔趄摔地上,谁说的?什么东西?良民?
苏冥朔要是良民,天下就没恶棍了!
知府气的直吹胡子,一张脸都快变形了。
花赫儿不动声色的把苏冥朔护在身后,眼神警惕的看着知府,“大人,您以什么罪名抓他?您有证据吗?”
知府咬咬牙,没好气道:“谁说本官要抓他了?”
不抓了?
花赫儿扯起嘴角,对上知府那双怒火滔天的眸子都不带畏缩一下的,轻笑一声,道:“既然不是抓人,却又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押走,那么大人是不是该给苏大当家的道个歉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就连苏冥朔,闻言眉头也是轻轻一扬,随后嘴角一瞥,努力憋笑中。
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来只是相给他一个公道?
知府脸色难看的都能打酱油了,他的确是应该给苏冥朔道歉,可却不能是被一个小县令逼着道歉,否则这日后传出去,他还怎么树立威信?
思及此,知府大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花赫儿!注意你的态度!”
花赫儿挑眉:“大人,”
花赫儿路上就听说了,苏冥朔被扔进大牢里去了。
她千般哄着万般宠着的人,居然被一个小知府给投到了天牢里?
叔可忍,婶不可忍!
花赫儿一路快马加鞭,途中就弃了马车一路策马直奔而来,生怕这知府对苏冥朔不利。不过眼下看来,苏冥朔不像是吃亏的样子。
见知府执拗,花赫儿讥讽道:“原来,知府大人也不过是个犯了错不敢承认的人?”
知府:“你!”
花赫儿:“从采花案最初,苏大当家的就被众矢之的,如今大人在未查明前因后果的前提下,便大庭广众的带走了他,大人,您是不是觉得人一旦有了污点,就对名声之事当真如此无所谓了??”
知府大人弱弱的抬眸去看苏冥朔,可后者却安然享受花赫儿替他出头的样子,知府大人那张肿了的脸,他是压根就看不见。
花赫儿:“大人,今日您若是给不出说法,下官只能消防欧阳小小,入京伸冤。”
知府闻言大惊失色,连忙道:“伸什么冤,哪里有冤,本官自然是敢作敢为的人。”
花赫儿不动神色,“哦?”
苏冥朔依旧是老神在在,似乎颇为享受这种有人替自己出头的感觉。
知府脸色涨红,连忙转过身朝着苏冥朔躬身行礼:“苏大当家的,是本官冒昧了,大当家的大人有大量别跟本官见谅,本官必定会给大当家的一个说法的。”
苏大当家的默然,并未回话。
花赫儿杨声道:“大人,蚊子哼哼呢?”
知府回眸没好气的瞪了花赫儿一眼,重新道:“大当家的,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猪油蒙了心,这次的事儿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您看成吗?”
这满意的交代是什么,苏冥朔心中自是清楚。
萧家的事,让这知府揽下也好。
苏冥朔勾唇,朝着花赫儿走了过去:“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