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准了我所指的方向,秦大哥急速追了过去,那妇人本还往后退,见秦大哥追上前,反而停下脚步。
我实在胸闷的难受,一口气松下来,嗓子眼有点甜腻,竟咳了一大口紫血出来,可见真如那元七所说,我还真是中了那黑衣女子的毒。
“未姑娘,没事吧?”凤府的侍卫移身到我跟前。
“没事。”
这时候,身后的客栈早已被熊熊大火吞没,住店的客人们也基本跑光了,没跑的就剩店家跟伙计,以及几个已吓得跑不动的。
“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故人!”这女音一起,我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容萱,靳武身边那个妖娆美丽的女子,难怪看到她会觉得有种熟悉感,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装扮成了如此模样?
秦大哥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倒是凤府的几个侍卫比较紧张,持剑对立,倒把元七扔到一边凉快去了。
“原来凤鹤君也不过如此,利益面前连兄弟情谊也不顾。”说这话时朝秦大哥看过一眼,“什么重情重义、鬼谷门生,我瞧就是一个没脸没皮,薄情寡意的小人。”
“你个大胆妇人,敢辱我家君侯!”凤府侍卫自然听不得她这番讽刺,指剑就要刺。
“等一下。”秦大哥及时出声制止,“这人你们动不得!”
“秦爷!”侍卫们自然很难接受他的阻止。
“放心,今晚我不会再动你们,我们要的可是万千秋的项上人头,这位……秦爷!”轻起一丝笑意,“打扰了!”
她的话从一开始就隐喻了一件事,先是骂凤鹤轩不顾兄弟情谊,后又说今晚要的是万千秋的人头,细细琢磨,看来我们确是当了一回凤鹤轩的鱼饵,为了让万千秋躲避暗杀,来了这么一招声东击西,如此说来,万千秋应该也会去益阳了,或者此刻已经到了益阳。
见容萱转身要走,元七到先蹦了出来,“嗳?老婆子,走这么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容萱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吱声,看上去并没把他当根葱,继续后退,经过秦大哥时顿了一下,扔了个东西给他后,迅速隐入暗处,凤府侍卫不甘心,今晚的事明显就是她做得,如今死了两人,怎能善罢甘休,紧跟着就想追上去。
“想死就追去吧!”元七一屁股倚到我身旁的一株柏树干上,状似轻松地整了整衣袖。
几个侍卫停步怒视过来,显然,他们也是有所忌讳,但被人这麽说,却又不甘心,更重要的,秦大哥刚刚阻止他们对那个女子动手,这份怒气无处发,只好全数落到元七的头上。
“瞪什么?明摆着的事,不声不响就能在我们这么多人身边轻而易举地咔嚓了两个人,这暗处肯定跟着不少同党,你们这一追,明显就是羊入虎口!”
“收拾一下,可以动身了。”秦大哥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路过他们时,说了这么一句。
“秦爷,小的们想先安葬了那两个兄弟。”
“一并带回去吧,葬在这儿,委屈了他们。”
几个侍卫默默点头。
望着秦大哥的脸,我心中暗暗揣度,他难道早就知道自己是万千秋的替罪羊?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惊疑之色……
路过我时,在我手心放了一只小木瓶,以及……半根小指粗的锦卷,应该是容萱刚刚留下的,因为四下有人,我并没急着打开来看,只是紧紧攥在手心,抬头望一眼她消失的方向……这个有着倾城倾国之貌的女子,同时也有着令人迷眩的诡异身份,如果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听觉,还真不会相信刚刚那个妇人就是楚山间那个妖娆的容萱,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秦前辈——秦前辈——”思绪被元七的吆喝打乱,回过神,正见他追着秦大哥拜师,这人到也不知道骚得慌,看上去与秦大哥差不了几岁,一口一个前辈,叫得还很热情。
“我的功夫并不太好。”因为要等那几个侍卫收拾尸首,秦大哥坐到一边的土堆上,元七跟在一旁。
“就您下午钳我那一指,就够我学几年了,就是被您钳过那一指后,我才绕路跟来的。早先还以为车里坐得哪个无良的大官呢,本想抢了您的马车给几个带伤的百姓坐坐,不想撞到了您手上。”
“我瞧你的拳脚功夫有点杂,拜过不少师傅吧?”
“……”翘起大拇指,“行家看门道。”这话惹得秦大哥摇头而笑,难得会被人说到笑,看来这元七是有点拍马屁的本事。
“这样吧,到了益阳,我介绍你到万家的门下,他的剑技目前还无人承后,当然,他也不一定就会要你。”
“我就跟着前辈啦,再不拜他人为师了,您不是姓秦嘛!我早先碰过一相士,他说我‘遇秦则封’,今天遇上您了,我就再不拜其他人了,呵呵……”一屁股坐到秦大哥的身旁。
“那相士真说你‘遇秦则封’?”我实在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是啊。”
“那我看你估计是‘封’不了了。”
“这话怎么说?”
“就是……随口一说。”坐到秦大哥的另一边,这人还真是天真,在大路上遇到谁就能拜师么?也太过儿戏了,且不说他那句“遇秦则封”是不是瞎编的,就是真有其事又怎样,秦大哥真姓“苍”,而非“秦”。
不知是不是早先拜师受阻的因由,看到秦大哥并不马上回绝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甘心,想当时他可是一口回绝我他不收徒弟的。
“收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这话差点没把我的下巴惊掉,他竟然食言,明明说不收徒弟的!难道我比这莽汉真差那么多?
“啊?”他转得太快,元七一时还没转过弯,以为还要纠缠一阵子,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有点口吃,“几个条件……”讷讷之后,一拍大腿,“莫说几个,几百个也成啊,您说,哪几个条件?”
他蹙眉望着夜空良久才说话,“一时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行啊!”一个纵身从地上跃起,扑通一声双膝跪倒,“楚南——郎下——元七,丙午年四月初四生人,曾拜‘于州老人’、‘楚南大剑’……(等等不下十数人)为师,今日拜入……嗳?师傅,咱们是不是也有个派啊?”
秦大哥也被他这热情劲给弄懵了,一时间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想了想,“就叫清溪吧。”
清溪?不是鬼谷吗?我听着纳闷,他跟凤鹤轩、万千秋应该都属鬼谷门下,怎么又成清溪了?难道是故意蒙这个元七?
“今日拜入清溪门下,定会尊师重道,再不从师他人!”说罢一番三拜九叩。
秦大哥到是一边看星星去了,似乎并不在意他在一旁拜得多热情。
我到是又生出了好奇,这元七刚刚说自己是“丙午年四月初四生人”,我是己酉年出生,他岂不是只比我大三岁?“你真是丙午年生人?”
“丙午年四月初四,对啊!”
“不是在骗人?”看上去跟秦大哥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只有十九岁?
“我又不是相年份娶媳妇,报假的做什么?”
没再个他理论,因为心中有丝气愤,给人当奴作婢好几个月,还不如一个只认识半天的莽汉,而且还食言而肥,明明说是不收弟子,竟然又改口。
愤愤地低头咬唇,心里百般的不痛快,但又不好说出口,手一抖,刚刚容萱给的锦卷正好掉落,抬头看看身旁除了秦大哥跟元七并无他人,遂打开来看:木瓶中红丸两粒可解云姑娘体中“雪香”之毒,但不能根除,望今夜之事不语他人,定然再奉丸药!
要挟?这容萱到底是什么人?想到她诡异的身份,又想到她与靳武的关系,不免有点担心,这样一个人待在靳武身边,无论对南晋,还是屈氏、房文,怕都不是什么好事。